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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代碼都已經錄入,唯獨在情感上缺了一環。
可是梁夢因想要的恰好是那一環,那些表面上兄友妹恭,她從來想要的都不是這些。
原本以為飛往大洋彼岸,終於可以擺脫他們之間這理不清的關係,卻總有些時不時冒出來的記憶碎片在提醒著她那些過往。沒想到如今一朝回國,依然還是和之前一樣的局面。
虛假的兄妹,仿佛是他們之間最牢固不可摧的關係。
是她不知道該不該打破的兄妹關係。
她不由嗤笑一聲。
梁夢因沒動那杯水,更沒有注意到那杯子中的熱水上泛起的漣漪,和那截冷白的指骨撤離時一瞬間的微僵。
她只是仰著頭,眼底流動著柔光,虛虛地定在他的身上。梁夢因覺得自己很矛盾,她想要他給出一個讓她信服的理由,卻又怕這些話會讓她失去她人生最重要的一部分。
她暫時還不想失去那個對她好的「哥哥」。
既要又要,貪戀著這點寵溺,又急切地想要一個答案。
真是貪心。
又真是怯懦。
她自嘲地笑了笑。
梁夢因的五官明艷,每一寸都帶著濃重的攻擊性,濃顏系的精緻長相。故而,業界那些「恃靚行兇」的傳聞出來的時候,並沒有人質疑過真偽。
仿佛她沒有如此,似乎有些對不上她那張揚的美麗。
客廳寂然無聲,熱水渺渺白霧漫起,仿佛給她的面容上鍍上了一層輕柔的薄紗,將那些濃烈的美都中和了許多。
頭頂是偏黃的吊燈,偏向簡約風的燈具,沒有什麼流蘇吊墜。燈光揮灑在他們身上,有淺淺的旖旎在空氣中流轉。
陳時序微微頷首,雙手抱胸,散漫地望向她,是他自有的那種矜貴深沉氣質。
「那換成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解決。」他輕笑一聲,略有嘲弄。
是回答她剛剛的問題。
梁夢因一怔,手指攥緊,忽然想起林姿在談起那場和陳致遠的豪門聯姻時的淡淡無奈。
那時,梁夢因尤不懂所謂的身不由己,還試圖勸慰林姿:「我媽再婚的時候,家裡長輩都是反對的,他們拿我當藉口,想阻止媽媽遠嫁。可是他們沒想到,我是第一個同意的。不是因為什麼魏叔叔有錢或是其他的,我只是覺得我媽跟他一起會生活得更好,她會更開心。」
「林姨,我也希望你開心。」
林姿並沒有把這些當做童言童語,反而認真地和她探討這個問題。
「因因,你知道為什麼圈子裡大都是門當戶對的表面夫妻,實際感情好的少嗎?」
那還是梁夢因所不能理解的世界。
林姿揉了揉她的軟發,很淡地笑了下:「大概說的俗一點,就是談感情傷錢吧。唯有利益才是恆久不變維繫關係的紐扣,而且一旦連接之後,就自動變成了死扣。」
「我既然已經上了這條船,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已經不是我可以隨心所欲的。」林姿望向她的目光很柔和,「有時候我很羨慕芷瑩,羨慕她現在的感情美滿,當然我更羨慕她有你這樣一個心思通透的女兒。」
爭執久了,失望多了,也只剩麻木,只留空度餘生的漠然。
那時她沒有深刻體會,可是如今被陳時序點破,梁夢因已經明白了許多。
她垂下眼帘,望著那杯熱水,從最初的冒著熱騰的水汽,到現在慢慢轉涼,溫度在他們的消磨中蒸發。
她所厭惡的關係,也恰恰是她最不能失去的關係。
陳時序一直是冷靜的,冷靜得可怕,在他眼裡,那些具象化的程序顯然比所有的情感都重要。
可是偶爾瀉出的幾句話,卻又和他的性格相悖。
他說他想要的婚姻是有感情維繫的。
梁夢因拿起那隻杯子,咽下兩口已然涼掉的水,再望向他,思緒已經清明了許多,她咳了兩聲,試圖讓自己的每一個字都清晰有力。
「我們至少是有感情基礎的。」話至末尾,她突兀地揚起了聲調,給那仿佛沒有什麼重量的話,添了幾分莫名其妙的玩笑味。
聽在他心裡,分外刺耳的玩笑。
半真半假,分不清真假。即便在這種事情上,梁夢因依舊是這般隨意置之的態度。
陳時序指腹碰了碰被梁夢因重新放在桌子上的杯子,偏涼的觸感。他折起眉心,重新按下燒水鍵。
耳邊是止不住的咳嗽聲,他終是不忍,搬過一張椅子,坐在茶几的另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