愎皇帝朱笔销命案善旺财挑食弃心肝(第1/2 页)
“一百个姬妾,整整一百条人命。
你对外只称她们因病暴毙,引来了多少口诛笔伐!”
皇帝脸上并无怒容,只有深深的忧虑和无奈。
“若不是朕一力相护,替你封住了那些闲言碎语,只怕你这太子之位早就该换人坐了!”
穆归衡屈膝长跪,没有出言解释,全然默认了皇帝责他“身负百条人命”
的罪名。
紧接着,他说出的话却超出了皇帝的预料。
“父皇既然早知儿臣罪孽深重,为何不废了儿臣,另立储君?”
也许不做太子,他就能摆脱那个衅稔恶盈的系统,自此再也不必于苦痛深渊中久久挣扎。
皇帝回答得不假思索:“因为在朕眼里,你的这点任性,根本算不得什么错处。”
穆归衡不敢置信地抬眼看他。
平日高高在上的皇帝,此刻似乎把自己摆到了慈父的位置上。
当然,不过是他自以为的“慈父”
而已。
“从前朝的托孤大臣,到本朝的开国皇帝,朕这一路步步为营,不论挨多少刻毒诅咒,背多少尖酸骂名也豪不在乎,你可知是为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
穆归衡在心里冷笑一声。
无外乎为了地位,为了权力,为了生杀予夺再无制约,为了天下万民诎膝俯首。
皇帝本也没有留出时间给他回答,紧接着自述苦心道:“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不争气的孩子!
?”
穆归衡说不出违心的奉承话,也不愿陪他演这出父慈子孝的大戏,只得保持沉默。
皇帝却一厢情愿地把这视为他自愧自悔的表现。
“只有为父坐上这把龙椅,你们才能随心所欲,活得自由自在。
双手染血又如何?身负人命又如何?”
说到这里,皇帝甚至激动得站起身来。
“你们是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除皇权天威不可冒犯,还有何人不可杀?何人杀不得?”
穆归衡闭上双眼,今日第一次认同他的话:“是。”
何人不可杀?何人杀不得?
皇帝说出此语时倒是心潮澎湃,可他似乎从未意识到,这句话本就有着两种解读方式。
以他刚愎自用的舐犊之私,养出皇室这一众蠹国殃民的孽根祸胎。
他们这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终有一日落在史官笔下,的确当得起那一份评价——
何人不可杀之?何人杀之不得?
皇帝还沉浸在他的豪情余韵中,慢慢走到穆归衡面前。
“你们都是朕的爱子,朕一视同仁。”
他语重心长,伸手欲扶穆归衡起身。
“既然连你身上那百桩旧案,朕都能为你尽数扫清。
眼下你亲兄弟不过荒唐一次,你又为何要紧追不放呢?”
穆归衡却没有顺势站起,反而顿首一拜:“儿臣知错。”
若不如此行事,他怎么藏得住脸上鄙夷不齿,几欲作呕的表情呢?
皇帝见他认错,便满意地点点头,继而长叹一声,换了话题。
“归衡,你老实跟父皇说。
你杀那一百个姬妾,是不是为了取引炼药,治疗你的骨痛咳血之症?”
穆归衡心头一瘆,否认道:“并非如此。
儿臣的病症暂无药石可医,慢慢养着也就是了。”
皇帝闻言大为失望,又是一息悲叹:“若真有此等奇药,莫说一百个女子,便是要以千万人之性命为引,父皇也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明明是慈爱温柔的语气,却吐出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实如黑云压顶,使人透不过气。
这种令人反胃的情绪持续了很久,直到穆归衡行至府门之外,听见院里的欢声笑语,才稍有好转。
往日的太子府从未这么热闹过。
穆归衡一进门,就看到两名护卫陪着江御暮,与他养的那只狼犬玩得不亦乐乎。
见到主人归家,狼犬兴冲冲地奔去迎接,径直扑向他的双腿。
它站起来足有半人高的身量,乍看着实有些唬人。
可惜可叹,这样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竟然也被起了个俗气的名字——旺财。
它自己还喜欢得很。
穆归衡敷衍地陪旺财玩耍片刻,就让石涅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