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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使蹈荒田,岂肯教驰践。泉水落岩崖,青松长石畔。牛饱取阴凉,余事谁能管。其二
我有牧童儿,骑牛入闹市。不把一文钱,买断乾坤地。种也不施工,收也无准备。当市垛皮鞭,蛰户一齐启。其三
我有牧童儿,披莎戴箬笠。不能风雨侵,雾露和衣湿。春听百花荣,秋看千株泣。牧童只个心,非是不能入。其十一
其一,牧童乐“古书典”,喻禅人爱惜、向往无始劫来的佛性、清净禅心。这部书典,用不着抄录记诵,但人人具足,随时都可以舒展应用。它虽然没有一个字,宇宙人生的全部要义,都凝聚其中。这佛性,可以神应万物,却毫发不损,随问随答,圆转无碍。作者在组诗的第一首里将人人本具佛性的特质吟咏出来,有提纲挈领的作用。
其二写调心过程。首二句点牧牛,喻调心。“不使蹈稻田,岂肯教驰践。” 用佛经典故来象征调心的初级阶段。《佛遗教经》:“譬如牧牛,执杖视之,不令纵逸,犯人苗稼。”佛教以“牧牛”形象地比喻调心之法。禅宗里有很多牧牛公案。有一天,石巩禅师在厨房里作务,马祖进来问他在干什么,石巩回答“牧牛”,马祖问他怎么牧,石巩说:“一回入草去,蓦鼻拽将回!”马祖予以印可 《五灯》卷13《慧藏》。 “草”象征见取,即对外认同。“牧牛”就是要远离知见之草,保持心态的调和,一旦入草,要立即将心拽转回来。后二句宕开,写环境之清雅幽美,在此无草之境中,心牛终于得到了调伏。“牛饱取阴凉,余事谁能管”,此时的牛已成为脱落烦恼的“露地白牛”,即人的本源心性,因此,便不需要再对它加以约束。后世《十牛图颂》之《牧牛》:“鞭索时时不离身,恐伊纵步入红尘。相将牧得纯和也,羁锁无拘自逐人。”也没有跳出此诗的范围。
其三,写调心之后,到尘世去检验定性。“不把一文钱,买断乾坤地”,即 “唯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苏轼《前赤壁赋》之意。播种不施工,收获不准备,喻万物随缘而生,各人的生死各人了,别人代替不得。在闹市之中,扬一响鞭,原本关闭着的店铺,忽然间纷纷开启,喻心花顿发之际,原本闭塞的六户,瞬时开启,见色闻声不用聋,水月相忘了无心。在无心之中,辉映着万物的澄明。
其十一,是最能体现牧童本色的一首,也是禅意化境的一首。牧童披莎戴笠,本为抵御风雨的侵袭。但纵是山深无雨处,入云深处也沾衣。深山多雾气,润衣亦足慰人。春天,百花欣欣向荣,可以倾听它们的喜悦。秋天,万木凋零泫露,可以倾听它们的哭泣。牧童走入花草树木的内部,用花草树木的态度体验着花草树木。牧童的心就是这样,与自然万物融为一体,感悟真如,人间的是非毫不能入。
善昭的《牧童诗》上承寒山诗风,加以独特的艺术表现,大规模地将牧牛象征为调心,是禅宗《牧牛图诗》的嚆矢。通过对善昭《牧童诗》思想、艺术的分析,我们既可以看到寒山诗在诗坛影响的一个重要方面,又可以了解到禅宗《牧牛图诗》的思想、艺术渊源。
汾阳之后,其弟子楚圆作《牧童歌》长句,表达“四方放去休栏遏,八面无拘任意游”、“又将横笛顺风吹,震动五湖山海岛”的“游戏三昧”《古尊宿》卷11《楚圆》, 在牧牛歌中,恣肆奔放,也是一首较为成功的作品。
本章从纲宗诗、禅髓诗、禅意诗、颂古诗四个方面探讨了临济宗禅诗的思想内容、艺术表现、禅悟内涵以及在禅诗发展史上的地位。临济宗禅诗以明心见性为中心内容,其所有禅诗的终极关怀都指向对自性的感悟。由于这种感悟的特殊性,在表现形式上,临济宗禅诗讲究语言的玄妙深远,追求意境的玲珑剔透,注重喻象的意义多元。纲宗诗喻象玄奥,奔流度刃;禅髓诗现量原真地呈显,不可凑泊;禅意诗头头达道,物物显真;颂古诗不脱不粘,机用活泼。这些创作,从不同侧面丰富了禅林诗苑,形成了中国禅学、诗学史上的瑰美景观。
第四章 沩仰宗禅诗
沩仰宗是五家七宗中最早形成的宗派,它的开创者是灵佑771~853 及其弟子慧寂814~890。灵佑在沩山,慧寂在仰山,举扬一家宗风,因此后世称为沩仰宗。沩仰宗创立并兴盛于晚唐五代,在五家中开宗最先,前后传承约一百五十年,入宋后逐渐衰微。沩仰宗的宗风是体用双彰,《五家宗旨纂要》谓:“沩仰家风,父子一家,师资唱和,语默不露,明暗交驰,体用双彰。无舌人为宗,圆相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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