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偕同火闪娘娘下凡间。
踢得玉皇哈哈笑,
从此不愿登金殿。
一辆黄包车从街口驶来,停在这一对双胞胎身边。车夫把车把一放,下来了大姐润玉。她穿着海青色的薄薄的狐皮袍,脚上一双小羊皮暖靴,脖子上是一条极长的雪白羊毛围巾,一头拖在胸前,一头搭在背后。整个海阳城里,只有大姐才有这么长的围巾和这么潇洒的围法,这使得双胞胎姐妹私下里既自豪又艳羡。大姐身上的海青色和白色搭配得又是多么高贵和谐!衬着凄清孤寂的冬景,简直就是西洋画上才有的色调。
做大姐的对这两个浑身冒着汗气的妹妹却并不客气,伸出手来,一人头顶上给了一个脖拐,说:“不在家做功课,疯得像个野丫头!”
兰香识相,早已经溜回大门去了。绮玉最是顽皮,朝大姐做个鬼脸:“好,好,你打了我们,有好事就偏不告诉你。”
思玉也在旁边帮腔:“不怕,一会儿我们去告个状,自有人来管你!”
润玉没在意她们的话,闪身进了大门,长长的围巾在背后划出一个白亮的圆弧。绮王思玉就在后面嘻嘻哈哈地笑。
小玉儿见了大姐像见了救星,连忙对她痛诉花咪的“罪状”:“大哥哥给我四块奶油饼干,我省下两块给花咪吃,它就是不肯下来。”
润玉心里咯噔一跳:“大哥哥?哪个大哥哥?”
小玉说:“自然是上海来的大哥哥啦。”
润玉这才明白了绮玉思玉话里的意思,回头威胁地用手指点一点她们,顾不上说话,飞奔入内,穿过大门堂和天井,直进了敞厅。撩开棉布门帘,就见冒之贤果然恭恭敬敬坐在朝外的宝座椅子上,和祖母、父母说着话儿,屋当中一只大火盆烧得炭火通明。
润玉因为激动也因为跑了急路的关系,站在门口满脸飞红,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着,光笑,说不出话。冒之贤在她撩起门帘的那一刻就已经慌忙站了起来,此时也和她遥遥对笑,也不说话。老太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抿着嘴巴直乐:“这是演的哪一出哑巴戏呀?牛郎织女隔了银河走不过来,还是怎么的?”
心碧说:“娘也真糊涂,你要他们当我们几个的面说什么好?”起身走到润玉旁边,轻轻推她一把:“去吧去吧,到后院你自己房间里去说话吧。”
润玉忸怩一下,突然奔过去,拉了之贤的手就往外走。后面父亲母亲和老太太都在笑,她只当没听见。
一口气把之贤拉到自己房里,顺手砰地关上房门,她靠在门背后大口喘气,双颊火烫,目光闪闪,头发略有点散乱,长长的白围巾两端都垂在了胸前,自然地形成一个坡度,随着喘息剧烈起伏。她仍然是抿着嘴,嘴角含笑,一言不发。
静默片刻,之贤猛然扑上去,一把将她抱起来,在屋里抢一个圈,放下。双方的目光只相对一闪,两张嘴唇就紧紧地粘到了一起。
相识相爱半年有余,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忘情的拥吻。婚事终于得到了双方家庭的认可,这使他们的轻松愉悦像空气一样飞升飘浮,并且在房间里快乐地膨胀。所有的感觉、灵性、血液和细胞一时间都聚集在花朵一般柔软开放着的嘴唇上,其敏锐和愉悦的程度令他们自己都惊喜万分。他们颤栗着,晕眩着,汗水淋漓着,相拥相抱着,简直不舍得再让对方的身体和自己分离。
良久,之贤从西装的胸袋中掏出一只玫瑰红色丝绒小盒,打开,取出一只小小的钻戒,替润玉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此刻已是冬日黄昏,润玉房间里没有开灯,钻戒流星般的光芒在浮动的暗红色的暮霭里穿梭闪烁,呈现出无与伦比的华美璀璨,把润玉一双漆黑的眼睛映得微微眯缝了起来。她把左手抬高,把冰凉的戒指贴在自己面颊上,仿佛要从戒面中感受出心的跳动一样。她快乐地叹息一声:“我能够长久拥有这样的幸福吗?”之贤就再一次把她拥进怀中,在她耳边答:“只要我活着。”
进入腊月二十,心碧忙得恨不能浑身上下长出四双手来。大扫除、做馒头、蒸年糕、炒花生……一样一样都是大事,都得她亲自指挥调拨。
先说大扫除。偌大的一个人家,厅厅房房总有几十间吧,里面的房顶墙壁、桌椅板凳、角角落落都得清扫干净,这就是一项相当浩大的工程。海阳大户人家的房子都极高敞,要扫刷房顶的积灰,需得拿新扫帚绑上一两丈长的竹竿,由那身强力壮的仆佣高举着,顺檩梁依次扫过去。这人的头部必得用薄布裹紧,以防仰脸看房顶时灰尘落入眼中。扫到哪间房子,房里的桌床箱柜及坛坛罐罐都要用布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