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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次有些不解。他不知他来此处之前,二人进行了一次什么样的谈话,便不明长安何以如此失色。“这第四,便是想安抚大坂的淀夫人。若淀夫人能宽怀,丰臣氏旧臣自不必说,少君和千姬小姐也能松一口气。”
“是啊,这是人情。那第五呢?”
光悦紧紧盯着清次,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清次之父去世时,把清次等托付给了光悦,让光悦好好照顾他们。然而,此儿已然长大成人。他的气度和才智,已远远超过了光悦。光悦在为清次高兴的同时,又感到凄凉。
“这第五嘛……”清次的声音依然颇为纯真,“在下想请人把这次祭会画成一幅画,让它记载盛况。”
“要画成一幅画?”长安立刻追问。
“是。要是能画成一幅画,既可将它展示给洋人,又可以留芳后世。实际上,在下正是因此才想和世伯商量,不,是想拜托世伯。”
光悦这才回过神来:“将祭祀的场面画到画里?”
“是。但小侄找不到合适的画师。一般人都擅长有固定题目的画。但此次非画一两人或是一二花鸟,而是把上京、中京、下京盛况以及前来观看的成千上万人众如实画出。小侄要找这样的画师。洋教徒会来观看,黑人也会来,就连这些人也要栩栩如生。但有这样的画师吗?要不……”
长安摇头,拿起一块点心,他恐在嘲笑清次的幼稚。但光悦并未这么想,此正体现了清次的年轻和执著。人都会衰老、死亡,但有的东西会永存,绘画不就是其中的一种吗?
“世伯见多识广,交际广泛。即便在京城找不到合适的画师,天下总有一两人能明白小侄的心意。日本国已迎来了太平,小侄想把这种喜悦描给出来。世伯有合适的人吗?”
光悦未立即回言。他非在思量清次所言的画师,而是惊异于清次和自己这一代的巨大差异。大久保长安此来是要告诉光悦,必须举行丰国祭。但年轻的茶屋清次却早已有了计划,不仅得到了家康的许可,甚至想把这次盛况传于后世。实际上,清次真正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让丰国祭流传后世,而是想展现给今后接踵而至的洋商,让天下都知日本国的强盛。迄今为止,绘画只是作为一种修养和情趣,但清次却利用绘画记录和宣扬。真是大江后浪推前浪!光悦感叹不已。
光悦记得自己年轻时曾做出一件让母亲既惊讶又高兴的事。那时利休居士尚在人世,当时的光悦醉心于茶道,他花三十锭黄金买下了小袖屋宗是收藏的茶壶。当然,他那时手头上并无足够的钱,于是卖掉了位于新町大道的别苑,备齐了十锭金子,又各处奔走,借了二十锭。小袖屋宗是知了此事,心生怜悯,决意便宜些卖给他。可光悦却道:“本来价值三十锭黄金的茶壶,你若让我便宜买了,却不合我意。”最终,他花三十锭金子将茶壶买了下来,然后带着它到了父亲的恩人前田利长处,献上亲自沏的茶。利长甚是高兴,要送给他三百锭银子,但光悦婉拒了,他认为,要是收下谢仪,会有损茶人脸面。因为此事,光悦本以为会被两个人骂,但这两人却都称扬了他,光悦感到甚是得意。其中一人乃是以勤俭著称的家康,另一人便是从来不碰锦缎的母亲。但现在茶屋清次最然比他高明甚多。这一次祭祀,对日本未来意义重大。
“我明白了!我会去找画师,你只要专心筹划此次祭祀即可。您以为呢,大久保大人?”
长安这才醒过神,笑道:“对对。告诉上方的大商家,若未忘记太阁大人的恩典,为太平感到喜悦的话,就要踊跃出资,休要吝惜金银!”
“不不,金子可不能乱花!”
大家转头看去,原来是光悦的母亲妙秀,她和阿幸一起端着酒菜,笑眯眯站在当地。
“噢,老夫人,您的耳朵可真好使。”
“呵呵,要是听到不珍惜金子的话……瞧,就像这个,我们家烤咸鱼时,用的不是鲷,而是鲹。虽如此,这在待客时也是佳肴了,请多见谅。”
阿幸满脸通红跟在姑母后面,把酒菜放到长安面前。她似为姑母的俭朴感到难为情。
酒菜上来,大家改变了话题。
“这个世上有两种人。”长安举箸道,“其中一种人,常思节俭,把身外之物看得万般重要;另一种人,则把钱财毫不吝惜地拿出来,使它能够得到更有效的利用。”
妙秀立即出口反击:“不,还有一种人。
“还有一种?”
“是。就是整日好逸恶劳之人。实际上这种人最多。呵呵。”
饭菜全部上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