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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谭碔砆,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顺着一片雪花望去,瞧见谭碔砆缓步走在他的身后,落雪飘在鼻尖,谭碔砆懒得挥开,只是皱起鼻子动了动,让它滑落;双手互插进衣袖之中,两颊冻得微红,眼眸呈半玻А�
不由自主的,他放慢脚步,让其他官员先过。
“碔砆,你还好吗?”
她掀了掀眼,强打精神,笑道:“我好得很。恭喜,显亚兄,我在这里先祝你今年受封为内阁大学士,嫂夫人也有好消息传出。”
他挺起腰杆,颇为得意,但一见谭碔砆的脸色疲惫,清丽笑颜却显真诚,不免一时失了神。周旋在百官之间,他虽极力打点人际关系,却也心知肚明旁人对他的妒忌;唯有谭碔砆,不曾妒忌过他。
“显亚兄?”
他回过神,拱手笑道:“今日是新年,我也祝你……祝你……”
祝什么?祝谭碔砆官运亨通?真的不是有心贬他,他人虽好,但头脑连庶吉士都不如,真不知他当年如何考中探花的?
那就祝他……人比花娇吧!纵然自己是正常人,不曾对碔砆生过非分之想,但最近愈来愈觉得碔砆容貌偏女相。三年前,他是稚气少年;三年后,他过弱冠,非但不增男子气概,反而越发清美。
私心认为全是聂沧溟惹的祸。
“就祝我,明年没这大朝仪吧——”她咕哝道。从晨到暮,好好一个新年,就这样跟百官站在奉天殿上,大喊万岁,累也累死她了。
谈显亚耳尖,吓了一跳,当作没有听见,以明哲保身。
西华门就在眼前,皇宫之内不得坐轿坐车,一出门便能搭轿回府休息,众官相互拥挤,冲散他们,谈显亚忽然脱口低喊:
“碔砆,你想回家吗?”
她回首,笑道:“想,好想极了。”
“那……在外头等我,我送你一程吧。”
她看他一眼,掩去呵欠,不努力钻出人群,反而顺着人潮缓缓走出西华门。
西华门外,百官散去,或以乘马,或以坐车、坐轿。她蹙起眉四处张望。
“恭喜贤弟,又平安度过一年。”
她的身边传来淡笑,随即披风落在她的身上。
不必抬眼,也知身边站了谁。她玩笑道:“恭喜大哥,一年来又老了不少。”
“我今年二十六岁,已有白发数根。”他叹道。
她轻笑出声,抬起脸打量他。“有白发是表示大哥为民烦忧,为国尽忠啊。”
“而你,却是先天下人之乐而乐,后天下人之忧而忧。”
“那是因为天塌了,也有大哥顶着,我忧心什么?”
就是如此啊。为国家烦心,不致异极;为她日夜担心,怕有人发现她的私密,这才是主因。原以为三年前她锋芒毕露,将来前途难以形容,哪里知道她确保有人当她靠山之后,她变得……散漫了。
当他失算吧!收了一个贤妹,只会作威作福;她虽聪明,却只用在己身。
“文武百官分东西而站,小弟眼力极好,能瞧见大哥的身影,你真厉害,从晨到晚的大朝仪,你竟然连动也不曾动过分毫。”跟着他走向聂府马车。
“你却差点昏了过去。”看得他胆战心惊。
“我冷啊!”她低声抱怨道:“什么大朝仪!新年就该躲在家里睡觉,出来喊着万岁万岁,究竟有何乐趣可言?”
“繁文褥节,不能少。”他注意到她微微发抖,便将她的披风系好。身边的官员见他的举止暧昧,皆投以怪异的眼神。
谭碔砆视若无睹,继续叹道:
“连装病也不能,这官,一点也不好当。”平日能偷懒便偷懒,旁人做事,她乐得逍遥,唯有宫廷诸多节庆礼仪,躲也不能躲。
“碔砆,你……想透了吗?”他意味深长地问。
她看他一眼,唇畔有笑。“还没有。”
马车在前,车夫将车门打开。聂沧溟扶她一把,将她提上马车,随即跨上车内。
“还会冷吗?”他问。将窗幔拉起,冷风吹进,让她打了哆嗦。
“都快成冻柱了。”她的身子依旧无骨,倒向备好的软毯上。
“你本是南方人,不习惯是自然。”他说道。
第一年的冬天就见到她畏寒的天性,一出翰林院,她连晚饭也不吃,直接睡倒在床,原以为她身上带病,后来才知她怕冷的天性在作祟。
他正欲要车夫起程,忽然听见有人叫道:“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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