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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枪,查点儿把他打死……谁干的?还不是欠他钱的那帮杂碎。”
“杨白劳打黄世仁?撒谎!宗哥就这么‘逼裂’?”我不相信,开玩笑说,“他还没死就跑了?应该跑的不是他呀,没有失主跑了,贼反倒没跑的道理嘛。”马六说:“你这是想哪儿去了,宗哥顶天立地,还也能被他们给吓跑了?是这样,他们开枪以后,以为宗涛哥被打死了,顾不上检查就散了≮哥住了几天医院,出院以后就派人到处抓他们,结果失手打死了一个人,警察就满济南抓宗哥'办法,宗哥就出去躲了,估计过几天就回来了,打死人的又不是宗哥,有人顶了。你就别问那么多了,知道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赶紧过来吧,我在歌厅等着你,正好要跟你商量个事儿呢。”我说:“商量什么事儿?先露个口话,不然我不敢去找你,我怕摊上‘饥荒’。”马六嘿嘿地笑:“你这个土财主啊,不跟你借钱,过来再说吧。”
我招手打了一辆车,告诉司机地址,转头对大光感叹道:“哪里也不平静啊,咱们这路人没一个好受的。”
大光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想平静也可以,你得把脑袋戳到裤裆里做人。”
我笑道:“你这是跟谁学的?照你这意思别人都是罗锅?”
大光说:“不是罗锅也得从罗锅那边过,先做奴才后做人。还是以前痛快啊,直接做人,免了奴才那道关。”
对,以前我活得多痛快?他说得真有道理,我明白那些所谓的好人都是怎么生活的,累死累活干上一年,不如那时候我一天的收入,他们还得看别人的眼色行事;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哪一个不是先低声下气给人家当奴才才抬起头来做人的?当然,也有不必这样的,那是因为他有个好爸爸,他爸爸或者是官员,或者是巨富,都是从奴才到将军的主儿……我觉得尽管我吃过不少苦头,可是我一直是在挺着胸膛做人,在监狱里我受过委屈,可是我从来没有向谁低过头。我现在的生活尽管不如以前那么痛快,也算风平浪静,可是我依然觉得痛快、充实。生活的艰辛在我这里浓缩了,我将以最短的时间完成我的原始积累,为自己将来平静的生活打下基础。这样一想,我竟然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我坚信我不会像我的前辈那样,非死即沉,我会永远挺立在最高的那个浪尖上。我看到了这样的场景:生者将死者掩埋以后,死者便永远地躺在那里,而生者直起腰来,继续前行。我就是无数死者里面的那个生者,我将永远活着,永远走在荆棘遍地,但是不远处山花烂漫的路上。
济南好象刚刚下过一场大雨,从车窗吹进来的风带着潮湿的凉意,吹在我刚剃的半拉光头上,冷飕飕的。
脑子里忽然就飘出林妹妹那张憔悴的脸来,心不由得又是一阵恍惚。
我记得王娇曾经对我说,林妹妹以前有个干厨师的对象,离开我之后,她去找了他。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她应该跟那个叫李德的厨师结婚了,可是她没有,她离开了这座城市。
那天,林妹妹打听着找到了我,她站在我家楼下一个美发厅嘈杂的门口,绞着手上的辫梢,幽幽地看着我,说话的声音轻得像烟:“宽哥,我要走了。谢谢你那一年对我的照顾……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过来找你,可是我的心一直放不下你,我觉得我要走了,应该过来跟你打一声招呼的。”我有些害怕,怕她提出来跟我和好,我实在是没有跟她“再续前弦”的勇气,我说:“你要去哪里?”林妹妹垂着眼皮不看我,她说:“李德被警察抓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我想先回老家呆一阵子。我累了,真的很累。”她的老家在什么地方我还真的不知道,听口音应该是郊区的吧?我没有吱声,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如同照相机镜头,要把她拓印在自己的脑子里。以前跟她的一些癫狂镜头不停地在我的脑子里翻滚,让我呼吸困难。“住在这儿不好吗?”我难过,这一阵竟然想哭,“我不是已经给李德找过人了吗?他犯的事儿不大,很快就出来了。”“宽哥,你不用管他了……没用的。”林妹妹的眼泪簌簌地掉了出来,在地下砸成几瓣。
我恍惚记得那天在蒯斌的歌厅,我出门的时候,林妹妹从一个角落里走出来拉住了我,她的表情很麻木,冲我浅浅地笑:“宽哥也来了?”我记不得当时自己都对她说过什么,只记得她告诉我,李德不在那个饭店干厨师了,他骑着摩托车在街上抢行人的包被抓了现行,在看守所里押着呢。我清醒了许多,我说,那你就来干这个?她打开我捏着她肩膀的手,说,干这个不好吗?你不也一样来这里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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