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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满的书包从芒果园出来,露出得意的笑容,掀起书包盖,说:
“阿农,你看。”
鹰农这才猛然察觉到瑞荣把书包腾空的目的。
“阿荣,我们回去一定会被打骂。”鹰农语气紧张。
才小学五年级的瑞荣讲话却像大人般慢条斯理:
“你知道吗?熟芒果如果没采,会掉到地上烂掉,太浪费。”
“我怕回去被骂被打。”鹰农语气中流露惊惶。
“你怎么这么笨?回去不要讲就没事了。”
瑞荣踩着脚踏车,吹着口哨,不慌不忙,胸有成竹,脚踏车后座鹰农跨坐着,满脸不安的神情。
瑞荣生性好动,不喜读书,但却沉醉在武侠小说之中,满脑子豪情侠义。进入国中后更变本加厉,成群结党,打架滋事时有所闻。不过,说也奇怪,瑞荣在家却是个孝顺的儿子,对父母百依百顺,粗活会自动揽下。由于姐姐秀红在台中工作,哥哥瑞贤在左营读海军士官学校,瑞荣心态上稍有转变,认为现在他是家中最大的小孩,凡事会主动为父母分忧,对弟弟鹰农则爱护有加。
由于常常打架滋事,文庆与秋芳常常被学校老师与别的小孩家长告状,瑞荣亦因此常常被文庆责骂,甚至叫瑞荣跪着,拿皮鞭抽打。秋芳亦因此常和文庆起口角,因为秋芳总觉得文庆责罚太重,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家中气氛亦因此常处阴霾之中。
有一次,瑞荣被罚跪在家门前的空地上,文庆发了一句狠话,
“你今天都不准吃饭,看你有没有力气再去打架。”说完便和秋芳上菜园施肥。
这天只有瑞荣与鹰农在家,鹰农看父母亲都已出门,便对瑞荣说:
“阿荣,不用跪了,先起来,等爸爸回来再跪回去。”
瑞荣面带微笑,站起来说:
“阿农,我们去焢蕃薯。”
贫穷乡下的国中学生真正喜欢念书的人实在不多,绝大部分皆是混时间等毕业拿文凭。
瑞荣好打抱不平,见义勇为,在学校中知名度愈来愈高,跟随者日众,渐成一个小团体,十几个国中生常厮混在一起,瑞荣心中亦以老大自居,放学后常在学校附近冰果室跟同伙分享武侠小说的故事,然后匆匆挥别同伙,骑着老爷脚踏车去载读小学的弟弟。
民国五十八年三月,瑞荣就读国中三年级下学期,由于一名同班同学骑脚踏车被一名林姓恶少推倒,全身多处擦伤,瑞荣率队冲到林姓恶少家中,拳打脚踢,棍棒齐飞,致使林姓恶少挂彩,双手骨折,脸颊有一片大疤痕,林姓恶少的家长气急败坏,坚持提出民事赔偿与刑事告诉,瑞荣因此被学校退学,判九个月感化教育徒刑。
整个家因为瑞荣的事而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文庆盛怒之下,叫瑞荣跪在祖宗牌位前,狠狠地以扁担毒打。个性顽强的瑞荣不发ㄧ语,跪在地上,眼睛紧闭。秋芳拉着文庆的手,哭着央求文庆不要再打,文庆却越打越用力。秀红寄回家两个月的薪水,瑞贤也寄回家一些钱,家中仍无法凑足现金赔偿林家,文庆最后决定把家中唯一的一条黑水牛与六只黑猪也一并卖掉变现,送到林家作为赔偿。秋芳的心情跌落谷底,终日以泪洗面。
瑞荣要报到服刑当天,文庆、秋芳、鹰农三个人陪着瑞荣一大早由埔里出发,多次转车,到了新竹少年监狱已接近下午三点。报到前一刻,瑞荣不发一语,但从其表情可看出他心里满怀愧疚。文庆面色铁青,低头不语。秋芳则眼角泛着泪光,拉着瑞荣的手,不知怎么表达一个母亲心里对小孩的爱意与关怀。鹰农仍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对四周围的景物都好奇,东张西望。
匆匆几个月过去了,瑞荣服刑期满回到埔里乡下家中,由于过去纪录不佳,文庆禁止他外出,瑞荣本人对读书亦兴趣缺缺,最后只能在家中帮忙养鸡鸭干粗活。
又过了三年,民国六十一年七月,平时文静酷爱读书的鹰农以非常优异的成绩由国中毕业,参加台中地区高中联考成绩第三名,成为整个村中历年来唯一考上台中一中的人,村中老少争相道贺,家中喜气洋洋,文庆、秋芳顿时觉得这个家又充满希望。同年九月,鹰农之大姐秀红亦在媒人介绍之下,嫁给南投张家,婚后相夫教子,过着平淡简朴的生活。
瑞荣久住家中,不耐乡下单调无聊的生活方式,便决定央求父母让他到台中找工作,顺便可就近照顾弟弟。几经周旋,文庆拗不过瑞荣,毕竟这几年来瑞荣的确乖巧许多,帮家中作了不少事,皇天不负苦心人,瑞荣终于在南台中一家酒店找到服务生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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