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逐客(第1/3 页)
入夜,晏令白将谢探微唤到了内堂。谢探微想着大约还是劝他去见父母的事,心情索然。可晏令白甫一开言,却先问道:
“冬至近来温习得如何?卫月还在教他吧?”
谢探微确是刚从书房来,回道:“冬至从未在读书上如此用心,也都是阿月费心指教,想来是能够通过考选的。但今晚阿月没来,应该是连日太累了。”
晏令白的神色缓了一缓,似有所思,“等冬至的考选结束,卫月的身体也该恢复了,你还要将她留在府里吗?”
“阿父是何意?”谢探微仿佛听岔了似的,立刻抬高了声调,“她孤身一人,阿父是知道的,府里难道还多她一个吗?”
晏令白尚且平和,只淡淡道:“可她也说过,她就是本地人,有自己的家。你认识她之前,她也是能照常度日的。”
谢探微觉得很不寻常,义父的态度怎会突然转变?“难道我不在时,阿月有什么失礼之处吗?”
虽问出口,他也觉得不太可能。莫说卫月是个知书识礼的人,就算真有失当,义父这般人物也根本不会同小女孩计较。
晏令白背起了手,却忽然正色:“你知道,府里一向如营中,从无女子,你带她来本不合适。况且,若她长留下去,孤男寡女,于礼难合。”
既提到了“男女礼教”,谢探微胸中不由聚起一股血气,“阿父,你难道也和他们一样,要逼我同沈家议婚吗?!就是因为这个,你才容不下阿月的,是吗?”
晏令白眼中顿了一顿,“敏识,你果然有意于她?!”
谢探微沉默了下来,似乎情绪也在慢慢平静,“是。”短促而笃然的一个字,却有掷地之声。
晏令白半晌无语,神情里或是忖度,或是疑惑,“你父母第一回提起议婚时,你也是不肯,如今却是因为卫月……”
“我没有拿阿月作借口,不肯就是不肯,有意就是有意。”谢探微打断得十分果决,紧接着便反问:
“阿父难道忘了,是你提醒我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还说父亲母亲并无门第之见,让我大可主动去提。可现在,阿父自己怎么忽然就看不上卫月了呢?”
晏令白在注目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恍然明白了,这个自小跟随身边的孩子是真的长大了,“陛下突然敕令两部考校京师百僚,你想过原因吗?”
谢探微既不在考校之列,便从未深思过,“阿月与选官能有什么关系呢?”他自是觉得两件事毫不搭边,但义父也并不是一个喜欢私议朝事的人。他的心稍稍沉了下来。
晏令白的面色变得郑重许多,“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楚王的事吗?他与朝臣多有勾连,有些人在明,但有些人在暗。陛下此举,便是意在变动朝中人事,让那些暗里的人自己跳出来。而此次变动,也定会传到南营州去,楚王该是坐不住的。”
谢探微对晏令白上回的交代一直是牢记在心的,可他还是没听出两件事的关联,“朝廷将有大的人事变动,陛下想要对付楚王,我自是一切听从阿父吩咐,做什么都不会退缩。但阿月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阿父究竟因何要针对她呢?”
“敏识,你糊涂!”谁料,晏令白竟陡然大怒,“就是因为京中朝中人事浮动,难辩敌友,你才更不该感情用事。你难道不知,我们自甘州上任,原本就是众矢之的?卫月的出现,先是略施小计就赶走了杜石羽,而后几次与你偶遇,又能从杜家摸出南营州的线索,更是在你父亲上任之际被你带进府中,如今她竟还精通选官之道,与你们越发亲近。凡此种种,小小民女,是不是过于神通了?”
谢探微一时无言,波动的目光似已显示内心的动摇,但片刻之后,他只是向晏令白端正下拜了一礼:
“阿父,探微不是由人摆弄的玩偶,阿月也绝非玩弄心计之人。若阿父非要强加疑影,不容孤女,那探微也可与她一起离开。”
他不是没听进晏令白的话,反而当每一个字钻进耳内时,脑子里都会跳出卫月对他的坦怀之言。那双缀满真诚之光的眸子,只一相望便心难自量。情不知所起。
“敏识,你的“敏识”都去哪儿了?!你说过的话都忘了?”晏令白满面的不可思议,却既愤然又无措。
“敏于识事,探之细微,都不应该用于无端的偏见和无礼的嫌恶。”
今夜,是谢探微平生第一次顶撞晏令白。
……
既不能再进谢探微的书房,就连内院也是不便靠近的,露微很明白,这样空耗时日没有意义,应该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