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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榆生还想说啥,被方千红在后背上用头顶着,小跑着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董榆生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被人支援的温暖,而且是一个娇小女人的支援。
朱桐生自作自受,吃了个哑巴亏,没脸给人说,自己请了病假,在床上躺了一天。
干校的活苦啊!挖沟修渠,割小麦插稻秧,出猪圈垫牛棚,净是些体力活。董榆生反而觉得比在厂里心情要舒畅多了,他有的是力气不怕吃苦。班上只有他朱桐生年轻一些,有些老同志早累得干不动了,朱桐生也是三天两头背床板,有时他一人要干几个人的活。年轻人嘛!还是那句老话,有饿死的没累死的,多干点活能吃啥亏?方千红还是个女孩儿家,也跟着他拚死拚活地干,脸也黑了,人也瘦了,可是董榆生觉着,她比在厂里时漂亮多了。
校部给了中队一个入党名额,党支部还没开会呢,就先传出董榆生的“要闻”:董榆生是“高干家庭”。朱桐生在厂里是支部副书记,自然最有权说话:董榆生有海外关系,其父是国民党要员……
中队指导员只觉得可惜了这个人材,临分别时他拉着董榆生的手说:“小董啊,马上要恢复高考了,争取上学去吧!”
董榆生也不说谢,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其实他也早有此意,经指导员一提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心。不如此又怎样呢?求学不是他唯一的出路,但就眼前来说,他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上卷 二十六、等价交换
高原县城终于熬过了一个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天。春天来得很晚,往年这个时候,已经是春光明媚、百花盛开了。接连好几天,天阴地暗,非雨即雪,道路泥泞不堪,行人个个叫苦不迭。开车的司机们更是提心吊胆,刚落下来的雨水很快结成冰凌,水刷器基本上不起什么作用,能见度很低,稍有不慎不是车毁就是人亡。司机们也是,车德不好驾风不正,开着公家的车还着实把自己当车主人了,一路上骂骂咧咧,好像每个行路人都是挡路的石头。遇到积水处猛加油提速,泥水四溅,路人躲闪不及顿时就成了“金钱豹”。
县革委方主任心事重重地坐在车上。司机与市民开的小小玩笑他是既不视也不见,作为一县之长,需要他呕心沥血的事太多了:东乡的乡民为地界划分打架;西社的社员为放水浇田斗殴。都说是有阶级敌人搞鬼,抓住几个带头闹事的,不是骨干就干部,追查下去,三代贫农,个个都是根正苗红。你说这些同志,出身这么好,咋觉悟就那么低呢?为几分地、为几方水动的什么干戈呀?这不明明是让那些牛鬼们躲在背后看热闹吗?
方国祥在高原历来是说一不二,他的用人之道说起来也很简单,概括起来说就是两个字:“听话”。傻瓜才用些不听话的。大家都说了算,还要他这一把手作啥用?当然,情况有时也有例外。但凡是有能耐、成就大事业的人,往往都犯一个通病:惧内。惧内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如果全国人人打老婆,这个国家不就乱了套了吗?夫人何红士本就是个惹不起,惹不起就不惹,故人就说男不和女斗嘛!夫人之事撇开不说,两个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大女儿洞房“劫走”新郎倌弄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使他颜面丧尽,好些日子不敢见熟人。刚才消停了几天,二女儿又生出事来。上了趟“五&;#8226;七干校”找谁不好,偏偏就缠了个董榆生,董榆生充其量也是驴粪蛋外面光,他妈的那点事不说,本人也不是正经货色。当兵的时候就因为偷东西差点没被开除军籍,回到地方也不安份,竟然搞大了小朱媳妇的肚子!幸亏遇到桐生,到底是当了几年干部,处理问题冷静,要是换了别人,不出人命才怪!
女儿不把事摆到桌面上,当大人的也不好把话挑明,只能是旁敲侧击地打打预防针。就这女儿都不干,嫌他们老俩口话说多了,第二天索性把董榆生约到家,“乒哩乓啷”打起来了乒乓球。
乒乓球台还是俩女儿七八岁的时候他托人从省城买回来的,当时也并未打算要培养一对女双世界冠军,只是给娃娃们买个玩具而已。家里房子又多,空闲着也是浪费。谁知好心没有好结果,大女儿好静不好动,小女儿好动不好静,两个人根本就玩不到一块儿。千红没了玩伴,从外面叫了许多小朋友。夫人恼了,见不得这些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好几次嚷嚷着要把乒乓球台处理掉。千红听说,大哭大闹,小孩子自然有小孩子的斗争策略:不起床、不吃饭、不上学……。何红士什么性格,多大的脾气?可是在女儿面前一样也吃不开,老狐狸斗不过小狐狸,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