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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着唇,看着这副深沉模样的桓七郎笑道:“二兄,我虽然废了,却也未到需要人可怜的地步,你何必如此。”说着,她挺了挺背,似乎这个动作可以给她力量一般。
桓七郎见杨毓这个动作已经不是第一次。
初次相见,在杨毓之父的丧礼上,杨毓被杨公卢公紧紧逼迫,她就是这般,将脊背挺得如松如竹。
桓七郎自责更急切,一张病瘦玉脸有些泛红,眉头也蹙得紧紧的,声音低沉的道:“从前不许你自卑,便是今日你毁了脸,就凭你是我桓七郎的阿妹,我不会让你有失。我也并非是可怜你!”
:“我信你。”杨毓粲然一笑,牵扯的右脸痛了一痛,她不禁不自然的手要抚上右脸,却又半空中放了下来。
桓七郎看着杨毓故作坚强,强颜欢笑的模样,胸口没来由的堵的发痛,冲着杨毓大声道:“痛便言说出口,难过便大哭一场,你遮掩甚!”
杨毓的泪滴了下来,脸上依旧笑着道:“不痛。”
桓七郎蹙着双眉,双手搬过杨毓的双肩,怒道:“说,痛!”
:“真的不痛。”她笑的和暖,柔声道着,身子让了让,侧身起来,走到一边,轻声道:“我亦并未难过。”她看看窗外的阳光,只觉得隔着那眼前的帷幕,阳光也暗淡了几分。
:“二兄,我等该继续行路了。”
:“你!”桓七郎越发的窝心,却道了一声:“好。”
午后,马车再次行路,此次大部分人却早已跟着裴良先行赶路,车队一下缩小了一大半。
因杨毓受伤,每隔三个时辰便需换药,静墨与祺砚坐上杨毓的马车贴身伺候着。
马车行于土道,颠颠簸簸。
:“女郎。”静墨跪坐一旁,低低的叫了一句。
杨毓微蹙着的眉心舒展一分,张开双眼:“怎的?”
静墨踌躇一颗,秀美的小脸迟疑着道:“女郎,你可知你晕了几日?”
☆、第八十九章 野店
:“许有三日吧。”她眸光中有些不解。
静墨抿抿双唇,扬起头看向她,眉心微蹙道:“女郎昏迷了几日,王氏郎君便陪了几日。”她面色有些不忍,接着道:“那人,衣带不解的在女郎身侧整整三日啊!”
杨毓眸光一闪,心间一痛,自鼻尖发出一声:“恩。”
:“女郎!”祺砚忍不住插嘴道:“女郎太也无情,怎能刚一醒来,就将王氏靖之赶走,却与桓七郎在帐中呆了许久!你可知外间都如何议论啊!你的名节便不要了?”
杨毓偏偏头,靠在侧壁,她闭目一瞬,复又张开双眼,唇间发出一声轻笑道:“你当我这名节还剩下多少?”
她自嘲的笑道:“在聊城,我被王靖之于众目睽睽下唤为卿卿。又与他同室而处整整三日,无论是何原因,我这一生再不能嫁与他人尔。”她目光略撇开一瞬,笑着道:“我亦不想嫁与他人。”她的眸光清亮,半面美颜半面可怖,让静墨与祺砚看的心惊又心疼。
静墨蹙着眉看着杨毓,二人分明近在咫尺,她却似乎无法触及杨毓一分。:“女郎对他有情,他对女郎有心,你又何必赶走他,就算得知你容貌已毁,他也未嫌弃半分啊!”
杨毓的发丝被松散的束在身后,随着她侧目一边,一缕乌黑柔软的发丝垂到侧脸,她的眸光带伤,那股难以言说的忧伤,让静墨看的眼圈一红。
:“女郎!”静墨又心痛又心急的喊了一声。
杨毓抿唇而笑,眸中的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你们张开双眼看看,那是王靖之!那是芝兰玉树惊才艳绝,出身大晋第一士族的王靖之!他身侧之妇能是个容颜尽毁,身份低微,卑微似尘埃之人吗!”杨毓咬着下唇,只一瞬间,她伏倒在榻几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压抑的,低低的啜泣声传进静墨的耳中。
静墨伸出手,抚在她身形华美的脊背:“女郎,是我错,我不该戳你痛处,我只是,只是怕你错过檀郎啊!”
杨毓双拳狠狠的握紧,眼泪温热味咸,她将流到唇边的泪吞入喉中。
杨毓缓缓的起身,面上的泪痕尚在,她将脊背挺得直直的,似松似竹的挺拔。她抿抿唇,将喉头的哽咽咽下腹中,面上带着微笑:“我不能倒下,阿秀还未出头,我是不会倒下的。”说着,她自唇角绽放出更加灿烂清艳的笑容。
:“女郎!”祺砚静墨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
杨毓唇上扬着笑容,声音抑扬顿挫的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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