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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颖靓回过头来问:“怎么了?是不是晕机?”
身后的小汪伸手过来拿她的行李,“还是我帮你吧。”
二人的眼神都透露着担忧。
恩榆展开一个比纸还薄的笑容,“我很好,别担心。”
颖靓没什么心机,恩榆怎么说,她便怎么听,遂笑道:“快点啊,刚才来接机的工作人员说,公司为我们举办了接风宴,大伙都高兴得不得了,你可别拖后腿啊。”
恩榆“嗯”了一声,声音低低的。现在,不只是头晕,连胃都好像有些痛了。
晕机的痛苦不比晕车。
飞机降落的那一刻,连心脏都好像提了起来。偏偏不敢吐,怕一张嘴,就会失了心。她拼命忍,拼命地忍住。
想吐又不敢,吐不出来的感觉,原来和哭不出来是一样的。
一样的痛苦,一样的难受,一样的……心灰意冷。
时间过得太慢,记忆仍然鲜明。
第5章(2)
那一天,她记得,阳光也如今日这般耀眼。
那日,大雨初霁,天空如洗,被多日阴霾弄得灰头土脸的太阳终于露出甜美的笑脸。
桑恩榆一如既往地躺在床上赖床。
老妈走进来,拉开窗帘,一如既往地唠叨:“怪丫头,明明比赛得了第一名,却像是得了倒数第一见不得人似的。”说着,来掀恩榆的被子,“今天天气那么好,不要窝在家里了。”
恩榆将被子拽得死紧,拉高上来,蒙住自己的头。
“哎呀,你这个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桑妈妈拔高音量,“你能得奖,全靠人家振希义不容辞,两肋插刀……”
又来了!恩榆在被子里叹气。为什么老妈总有本事将滴水之恩说得好似山洪暴发,瀑布倾泻?
不就是指点了一下她的画技吗?要不要拿他当民族英雄一样膜拜?还两肋插刀呢,说得好像有多为难他似的。
其实啊,人家心里还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恩榆愈想愈觉郁闷,总觉得吃亏吃得莫名其妙。
下意识地咬住下唇,隔了这许多天,其实唇上已经没什么感觉,可她仍然时不时地用牙齿咬住嘴唇,细细地品味。
然而,就算再如何回想,没感觉还是没感觉。
当时,她吓懵住了,脑子里乱哄哄的,全身上下像聚集了无数个交响乐团,在同时奏响了不一样的曲子。
轰隆隆,轰隆隆……
等到大雨将她的意识再度淋回到她的脑子里时,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下了车,站在雨里。
“甲壳虫”闪着昏黄的车灯在厚厚的雨幕中越驶越远。
她有没有挣扎?
他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完了,她再一次选择性失忆。
桑恩榆呆呆地站在雨里,说没有怨怼那是假的。
他什么也没有说,一句交代也没有,放任她一个人站在雨里。那一吻,对于他来说,到底是心血来潮的玩笑?还是风雨凄迷里的真情流露?
不。请不要再来招惹她。
她明明已经死心,在尹真贤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懂得,暗恋一个人并不是幸福,暗恋一个心有所属的人,则更为不幸。
她的感情,纯真洁白,她不要让它掺杂上灰暗的色彩。
她不要它被拒绝,不要它在别人眼里是可以任意踩踏的。
她会将之收藏,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慢慢咀嚼,细细思量。
然后,假装——假装自己只是得了爱情臆想症。
是病症便总有痊愈的一天,唯有感情,勉强不来。
然而,他偏又来惹她。
像他们初相识的那样,毫无顾忌地,理所当然地戏弄她、挑逗她。
然后,再一脸正经,若无其事地丢下她!
他是这样的吧?是这样的吗?
牙齿咬得太用力,嘴角逸出呻吟。
“刷”的一下,经不住老妈锲而不舍的拉扯,被子终于被掀了开来,窗外的阳光兜头兜脸地照进来,她拿手臂横遮住眼睛。
“不要再偷懒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去,去把振希请来家里吃顿饭,妈要好好谢谢人家。”桑妈妈兴致勃勃地说。
“妈——”恩榆皱眉。她记得,金振希第一次来她们家吃饭的时候,老妈对他还没有这么热乎。
看,果然是不能平白受人恩惠,她回报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