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部分(第1/4 页)
那个晚儿,再如何也已然不在了。他便是愿意纳她为妾,也来不及了——其实主母们要惩治妾室太容易不过,彼人便是活着,便是如愿做了白琅的妾,她也不会畏惧,更何况那个人已然长眠九泉了呢。
但到底此意难平。
活着的人,他身边的人,永远都不会比离开的人更讨喜了。她可能会犯错,可能会惹厌,会疲惫和苍老,但那个已然不在了的人,却永远年轻美丽,温顺多才。
比不过的,除非她也在最好的年华里故去。
可是谁愿意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求死?日子还是要过的,娘子还是要做的。今后便是白琅想要纳妾纳婢,她也只能接受,亲手为他挑选容色才德皆好的女子。这便是女儿的宿命,做不得,便损了母家的颜面。
秦念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决定回房歇着了。她的鞋履已然湿了,再坐一会儿,只怕袜子也能挤出水来。
只是一转身,她便怔住了。为她撑着伞的,并不是她的婢女,却是白琅。
他安安静静站在她身后,攥着墨竹伞柄,骨节修长匀称,颜面上既无焦急,也不似要解释,只道:“这里冷,回去吧。”
秦念听得这一句,却突然变了念头。她方才什么话都不曾说,可是,在心里头难受的时候,被他看了去,便简直是如同叫他知晓了自己的一切思想一般窘迫。她向后退一步,摇摇头,道:“不。”
白琅手中的伞只罩着她的头顶,他自己肩上却落了薄薄一层雪花,已然有些融化了,他肩上的衣料便比别处的颜色更深些:“鞋袜都该湿了。再不暖着去,当心腹痛。”
他只言片语不提方才的龃龉,秦念便觉得她自个儿好容易平复下去的不甘与委屈又漫了上来。这实在不是端庄知仪的国公府千金该有的情绪,可对着白琅,她心里只在反复问一句话——为什么他最先欢喜的人,不能是我?
“快些,我今日不大有耐心。”白琅催道。
秦念突然便急躁了,道:“郎君没有耐心,回去暖着便是了,何苦随了我在这里挨冻?我愿意留着看雪,便是鞋袜湿了,我也高兴的!你……”
她言语不曾说尽,白琅便把手中的伞丢了,将她打横抱将起来,道:“夜夜腿足冰凉的,还敢这般闹性子!由得你!”
秦念骇然,不由伸手扶住了他肩颈。白琅压根儿不看她神色,将她抱到路上方才放下。秦念呆呆的,也不知晓现下是接着闹脾气好呢,还是跟着白琅老实回屋中烤火好。
白琅却也没给她时间思虑,拖拽了她衣袖便往前扯。秦念叫他带得脚下一个踉跄,竟跌了一跤。
这倒是将白琅也惊了一跳,他忙转回身,想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秦念却不碰他伸过来的手,跪坐在积雪的小径上,只是哭起来。
“七娘……”白琅口气和缓了许多:“委屈难受,你回去再哭可好?我陪着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你现下这样坐在雪地里,要落毛病的。”
秦念坐根儿不搭理他,低着头,眼泪便啪嗒啪嗒直接向下掉。她也不晓得自己如何陡然多了那样深厚的委屈,只觉得再不想搭理白琅了。他要喜欢谁,随他,要纳妾什么的,也大可随他,只是,他怎么能这样粗暴地对她呢?
所以,可见还是并不喜欢……若是他真心呵护的人,一定不会这样用力地拉扯她的。
白琅见她一动不动,伸手来拽她,秦念却死赖皮地要坐在地上。他可以把她整个儿提起来,却总不能如拎个猫狗一般把她提回去。
无奈,白琅只能跪坐在她对面,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好了,你要哭便这么哭吧。”
秦念如同被针戳了一般,当下便跳起身来,头也不回便走。白琅也跟着站起来,在她背后,不轻不重地叹道:“别扭。”
秦念听得这一句,却觉得心尖子上方才空了的地方被人添了那么一小撮儿烧红的铁末子,烫了一下,竟然还是有知觉的。
到了她院中,她便停了脚步,看着白琅,道:“郎君可以回还了。奴现下已然回来了,自然不会再跑出去挨冻。”
白琅张了张口,终于是假作没听到这一句,向着她院中的粗使婢子道:“叫你们熬煮的红花水,可煮好了没有?”
秦念实在是没法儿对白琅如何。她便是生闷气,方才也闹过了,再闹,便不像话了。她总不能现下还言辞讥讽白琅,到底白琅不曾做错什么——换了谁放在他的位置上也只会这么做,娶个豪门出身的娘子,至于那贱籍的心上人,再好也只能做个妾。说来似是负心,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