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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松龄院的时候,已经和往常一样沉稳了。
顾霑见到风嬷嬷来访,是有些奇怪。他从莱州借来风嬷嬷。主要是为了主理家事。顺便揪出那个内奸的。如今顾家后院十分平静,至于内奸……顾霑觉得一时半会也急不来。
当他听到风嬷嬷的来意后,不禁沉吟了片刻,才不确定地问道:“嬷嬷请再说一遍。全部辞官是什么意思?”
风嬷嬷将顾琰的意思再说了一遍。然后才说道:“老太爷。奴婢离开莱州的时候,太奶奶就经常说着一句话: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奴婢在宫中也见了一些世面。老太爷何不上疏全部辞官?如此一来,顾家就清白忠心了,这比所有自辩都强。”
风嬷嬷的态度十分恭敬,顾霑待她为客卿,她却没有持势而骄,说话动作都极其符合她身份。
顾霑这一次沉吟得更久,风嬷嬷的建议和他自己所想的、顾重庭所说的,十分相似,只是概括了所有。
先前,顾重庭建议自己上表乞骸骨,顾霑对此审慎再三;后来他想来想去,最后认为顾重安、顾重庭两个人上表请辞会更好。尤其如今他对顾重庭生疑,总觉得顾重庭没有了官职会好些,如此他就有更充足的时间来调查顾重庭。
可是,风嬷嬷却说,三个人一起上表请辞,若是皇上都准奏了,顾家嫡枝在朝中的力量岂不是全部溃败了?这可不行。——顾霑想到这些,眉头紧皱。
“老太爷,辞官又不是灭势,总有起复的时候。家中少爷们尚年幼, 这几年并非耗不起。这事朝官已有弹劾,老太爷总要再次自辩,不妨将姿态做到十足。”风嬷嬷扬着眉,笑了笑。
顾霑的眉头收得更拢,显然是认真思考风嬷嬷的话语。或许旁人看了会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嬷嬷而已,顾霑身为三品朝官竟会重视她的建议,真是笑话。
但是,这的确就是松龄院的实况,个中原因,大抵还是因为莱州那位太奶奶。良久,顾霑才说道:“此事容我想一想,嬷嬷你先离去吧。”
风嬷嬷听了,便朝顾霑弯了弯腰身,离开了松龄院,心想着现在果然不是说亢宗一事的时候,还是先给太奶奶修书一封,听了太奶奶的意见再说吧。
风嬷嬷离开松龄院后,顾霑揉了揉眉头,接下来便是长久沉默。松龄院内的老仆都屏气凝神,谁也不敢打扰老太爷深思。
直到顾忠接到了某个前院管事的汇报,才不得不打扰顾霑,汇报道:“老太爷,二老爷进了成国公府。”
原本低糜沉默的顾霑一听了这话,就倏地抬起头来,眼中有光芒一闪而过,瞬间就定下了主意。
且说,顾重庭离开成国公府的时候,脸上有无法压抑的笑意。秦世子刚刚再一次保证道,只有顾霑递上表书乞骸骨,那么皇上就一定会接下这个请辞。
他带着笑意回到顾家,尚未来得及换衣裳,松龄院就来人将他唤了去,于是他便匆匆去了。在那里,他还见到了顾重安。想来,应该是顾霑就弹劾一事有了应对。
可是,当他听清楚顾霑的应对之后,却失态地站了起来,声量忍不住拔高:“父亲,您在说什么呀?顾家怎么能上这些表书!”
回应顾重庭话语的,是顾霑坚定的神情,还有一旁明显有喜色的顾重安。
紫宸殿内,崇德帝示意常康接下顾霑呈上来的的三份表书,略略翻了翻,便出声道:“顾霑,这就是你的自辩?这倒让朕惊讶!”
顾霑跪着,佝偻的背看着有些可怜,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听着却很平静:“是的,皇上,这就是微臣的自辩。除此之外,微臣没有办法证明顾家之心,恳请皇上准臣所奏,允许臣及儿子们辞官。臣无能以保皇恩,实在……实是有愧。”
顾霑这样说道,这一番话语虽是经过润饰,虽是自辩之语,但顾霑的心绪竟奇异地与这些话一致。
辞官归家,然后远离朝中的风浪构陷,这或许是另外一种幸福。顾霑在官场上太久了,就算没有这个弹劾事,这种倦怠也迟早会冒出来的。
“顾重安和顾重庭也是一心请辞?”崇德帝又问道。他还没有料到,顾霑为了自辩,可以将一切都豁出去。
一门三官员都请辞,这等于是狠心弃掉家族的政治资源了,顾家在官员交替上斩断一截,以后很难续得上了。他原先以为,顾霑只是上表乞骸骨而已,不想他能做到这份上。
“是的,臣父子一心,为国朝、为皇上尽忠。臣等辞官,只为表昭昭之心。”顾霑回答道。说到父子一心的时候,他差点咬到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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