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1/4 页)
原纵揖道:“燕将军,草民伤了令弟,伤得多少心里有数,我也不指望能求得原谅。只是在进刑部前,恳请将军告诉我一件事。”
“请讲。”
“究竟裴扬……为什么会死?”
燕梁简短道:“误中埋伏,中箭而亡。”
“真是意外吗?”原纵眼神意外地倔强。
燕梁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慢慢道:“原少侠,我知道我弟真心喜欢的是什么人,我为他只破这一次例。刚才要你去刑部领罚的话是说给外人听的。刑部的宗卷上会记录你被打了二十下大板。其实你可以直接走掉。我跟你说这个的目的,是想告诉你,你不过是个江湖草莽,战场情况复杂,你没有资格过问是不是意外。”
原纵被噎得说不出话,可是燕梁根本没再看他一眼,就这么带着燕字营走了,眨眼间原本黑压压占满人的营地,变得空无一人。
生平第一次,原纵有屈辱的感觉,他第一次明白了叫位高权重的意思,把踩人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冠冕堂皇,让你找不到一丝反驳的地方。却实实在在感觉到了受了侮辱,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很久之后,当原纵甩下剑上的血迹,想到当初会轻易被人操纵和轻辱,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他早就握住了利刃,只是不明白力量到底为何,导致拔剑太晚。
趁夜色潜入了校场,营地人影稀疏,偶尔几个打着瞌睡的巡营士兵走过。而军医帐和方圆百米内,寂静无声,只有帐中透出的光。原纵在军帐门口靠着块辕木,双手抱臂。帐中烛光很稳定,叫人安心。
他一直这么站着,等到了第二天天亮。
第二天清晨,当他一夜没合眼正昏昏欲睡,忽然见薛大夫打着哈欠出来,一脸疲惫。原纵顾不得许多,急切道:“他怎么样了?”
薛大夫揉揉眼睛,慢吞吞地看着来人:“大清早的干嘛呀,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个鬼。他呀,昨晚折腾了半夜,该弄的都弄了,能不能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要是他不醒,神仙也没辙了。”
“我可以看看他么?”原纵恳切道:“就看一下,人是我……我伤的,我心里有愧。”
薛大夫不耐烦地挥手放行,原纵道谢后冲进了军帐。
燕领躺在治疗的床上,那把剑拔下来放在一旁,上面还有森然凝固的血迹,看上去十分骇人。他平时脸就白得跟玉似的,失血过多得几乎透明了,原纵轻轻走到他的床边,看了一会儿,替他撩了撩被角,见他头上浸出汗粒,便替他揩了去。
他想其实燕领这安静下来的模样,是另一种味道。那张叫人又爱又恨的嘴似乎总是在说,不是说甜言蜜语,就是说天花乱坠,要不就是肚子里面永远说不完的妙趣诙谐的事。这样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真不像他的风格。他想起燕领连睡姿都极其的不安生,睡得特别浅,每次都是他先醒来,梦里也滚来滚去的。他听说睡得浅的人用脑过度,神经衰弱。可是看燕领白天那神气活现的模样,怎么会神经衰弱呢?用脑过度倒是真的,只是那些脑筋用的都不是正地方。
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抚过燕领玉白的脸颊,一个会说话会耍赖会骗人的燕领他有办法对付,他一走了之,气死燕领。可是一个不会动不会说话也不会撒谎的燕领躺在这里,他能怎么样,他又什么办法。
“我该拿你怎么办……是不是要把命赔给你……”
他想起燕领吹的笛子,他有次问为什么他吹的笛子都那么悲,燕领告诉他那是因为他有心事,却又不告诉他那是什么,因为他说他不想让他难过。
那时候原纵傻呵呵地说:“让我难过?恐怕只有你死,才会让我难过吧?”
想起当时的话,原纵真恨不得敲破自己的脑袋,如果脑袋太结实了敲不破,他还可以用剑刺,
偿命的法子多了是,他等着燕领醒来,醒
17、第十七话(已修) 。。。
得来醒不来都总有一天会见到。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燕领的冰冷的唇。纵然心肠百转千回,断了的情也可以再接回来,但是去了的人就再不能重来。忽然懂得了什么叫放不开,即便不同他在一块儿了,还是时时刻刻担心他的安危。情情爱爱的,本来以为可以慢慢淡下来,却在看见他受伤的那一刻,系数喷发出来,烧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燕领苍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如合拢翅膀的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缓缓打开了翅膀。
原纵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睛逐渐睁开,找到焦距,定格在此,不在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