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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染站定,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是说了不用来接吗?身体好点了吗?”
纪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视线才移到了他们牵着的手上面。尹安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痛楚一闪而过。她苍白地冷笑一声:“你跟他们说的,我不算。”
纪染回头看了尹安一眼,才转过头道:“好了,我们走吧。”他牵着尹安往前走,走了很远,尹安回过头去,纪墨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单薄瘦弱的身体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纪染大步流星地走着,姿势果断,没有丝毫犹豫。尹安偷偷看了他一眼,嘴唇紧闭眼帘低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心底隐隐有种不安。直到他们出了站,再度站到了北京站外面的广场上时,纪墨依然没有跟上来。纪染没有说话,但是眉眼间已经显见了担忧的神色。
尹安悄悄地叹了口气。她挣脱了纪染的钳制,手指已经有了淤青。纪染浅浅地皱眉,拉过她的手,低声道歉:“对不起,弄疼了你。”他捧着她的手,轻柔地吹着气。尹安心底一软,反手拉过他,轻声劝道:“去找找吧,这地方人多地形也复杂,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6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7)
纪染的身子僵了一下,才苦笑道:“尹安,你有没有瞧不起我?我总是不敢面对她,我是一个懦夫。从小到大,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很怪异。长大之后我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内容。可是我再也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她不能再继续沉沦……是我害了她。”
这是唯一的一次,纪染跟她面对面,交谈起这个叫做纪墨的女孩。他们在一起之后,纪染就对这个女孩的前世今生守口如瓶,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尹安知道,她一直都在的,在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如同一根恶意的荆棘,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总是刺得他隐隐作痛。
他不是没有犹豫过挣扎过。他只是不够勇敢,只是没有她赴死而生的决绝。男人和女人总是会有这层区别。
天快黑的时候,纪墨再度出现在尹安的面前。如同一个幽灵一样,她在空旷无人的寝室里突然出现,幽幽地站着,盯着尹安的时候,眼底深处有一抹凌厉的恨意。她声音嘶哑地对她说:“别以为你已经得到了他。”那嘶哑里面带着某种不言而明的胜券在握。“只要我愿意,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来。”
尹安回过头看到暮色在她脸上留下的浅青色阴影,只觉得阵阵毛骨悚然。纪墨站在满地凌乱的东西里,一点也不觉得碍脚。她看了尹安很久,才悄无声息地离开。尹安喘着气坐在床沿,只记得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不,他不爱你。”
外面天色渐晚,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清冷的光芒收了痕迹。尹安坐在黑暗中,大口喘息。
纪墨是尹安的一个心结。
纪墨苍白,脆弱,透明得似乎一碰就碎。
纪墨是这场角力当中的悲剧角色,作为胜利者的尹安无法对她施以颜色。所以天长日久,尹安做起噩梦的时候,都是纪墨扮作贞子从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爬出来,直勾勾盯着她,声音悲切地让她把纪染还给她。
有一段时间,她不得不依靠药物辅助来入睡。
当然,这一切,纪染都无从得知。他扮演起新世纪好男人的角色来,颇为得心应手。尹安一头扎进他的温柔乡,便祈祷上天让这一刻永驻。她是欢欣鼓舞的,即使晚上的睡梦里总是有纪墨凄凄惨惨的呼唤,一旦对上纪染温柔的笑脸,她便觉得所有都是值得的。
在跟纪染分手的日子里,她依然会梦到这个苍白脆弱得一碰就碎的女孩。只是她没有再扮成贞子,一脸素雅地坐在天台上,冲着远处的天高云阔笑得格外开心。
醒来,她依旧满身大汗。
纪墨是尹安生命中的败笔。
尹安坐在研究生公寓的楼前,安静地注视着远处来往匆匆的人群。自从这栋楼自杀过人之后,就很少有人在夜里出没在这一带了。她坐在草坪边,脚边就是当年跳楼的人摔下来的地方。后脑勺着地,当场死亡。
纪染住的是七楼。在他研究生的第二年,他的妹妹纪墨,在一个秋天的早上,从他的寝室一跃而下,血染红了楼前的水泥地面。
据说,当时的纪染肝肠寸断眼睛*,险些步了他妹妹的后尘。所幸同住的舍友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当时他已经瘫倒在地,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那年尹安大四,正在一家公司实习。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杨伊人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只是让她尽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