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怀疑(第2/3 页)
夜已深了,书房的窗子还敞着,一片皎白的月光照了进来。露微与谢探微不约而同地为月色吸引,脚步前后挪到了廊庑之间。月照下的庭院如同笼上了一层纱影,又仿佛是秋霜覆盖,幽清之中别样静谧。
“我,确实不在考选名单之列。”
露微正抬头望月,脑子里排空了似的,忽然一觉,方才想起先前的话来,“为什么?”
“因为父亲将我从名单中除去了。”谢探微说得平静,脸上也淡得不见一丝情绪。
父亲?应该不是指晏令白。但是,能左右考选名单的人,除了天子,就只能是负责考选的官员,“你父亲是兵部郎中?”选官虽是吏部与兵部同办,但武官是由兵部负责考校,兵部郎中便是主办官。
谢探微转脸垂目,一笑,“父亲原是扬州刺史,此次进京,是接任吏部尚书之职。兵部主选武官没错,但最初的名单和最终的结果,都是要报送吏部审定的。”
原来,谢探微的父亲就是新任的吏部尚书,那谢家岂不是与楚王关系密切?露微一下子就记起来了,那次在昭成寺,谢探微亲口说过楚王是他的舅父。
难道事实就是这么直白?她猜是新任尚书与楚王有关,就真的一猜即中?若如此,谢家又与晏令白十分亲近,那她还能不能寄望于晏令白来为赵家翻案?
而眼前首要面对的谢探微,又该如何面对?
“那你父亲一定是为了避嫌才这样做的吧。”露微不能将自己的怀疑宣之于口,只是不禁在目光里添上了几分揣摩。
谢探微摇头,眼眸渐渐变得深邃,“上次在通明渠,你和我说了很多道理,让我相信父亲是对我寄予厚望的。可我那时说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只是因为我本就知道父亲并不宠爱我,更看不上我。”
这样一说,似乎是更能解释那天谢探微为何独自出现。也是,父母才刚抵达,做儿子的只是迎接一下就没事了,这不正常。
况且,哪怕主选武官的是兵部,吏部想要避嫌,只要不插手最后的结果便可,未必要过于苛刻,连个参选的机会都不给他。
“我五岁之前身体孱弱,母亲便尤为溺爱,于是养成了我不成器的样子。父亲甚为厌恶,一怒之下便将我送到了甘州,还说,若我不改,便自此再不要回家。后来,我也熬过去了,但也变得很不喜欢回家,面对父亲,没有一次不起争执。”
安静听到这里,露微心里忽然疼了一下,为谢探微。
五岁的孩子再是纨绔,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狠心,便是父亲再有所寄望,那时的他又岂能领会半分,恐怕只会认为自己是弃子。毕竟,他也说过,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却是一直养在父母膝下的。
露微觉得,也许谢探微和晏令白,和他的家族都是不一样的,自己应该更纯粹地看待这个人。
“这些都不要紧。”露微深吸了口气,朝谢探微扬起脸庞,“有些事你能做到便做,做不到便求个问心无愧。你也说你都熬过来了,以后大可自谋前路,不必总把眼睛往后看。”
“不必,总把眼睛,往后看?”谢探微像是听着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惊奇中又带着懵懂。
露微向他笃定点头,“我告诉你吧,其实我父亲也不喜欢我,不止是父亲,兄长也是,所以我只求自强,走自己的路。若以后能与他们和解便和解,若不能,我还是可以好好活着,无拘无束,无牵无挂。”
谢探微注目眼前的小小女子,心中一时有很多话,想问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也想知道如此境遇之下怎能这般旷达,而就算她说得这般云淡风轻,也定然和自己一样,是吃过许多苦的。
谢探微自叹不如。
书房透出的烛光早已暗淡,自苍穹倾泻而下的月华却愈发澄澈,溶溶地照在两人含笑相视的脸上。
“阿月,我以后就听你的。”
良夜迢迢,万籁俱寂,唯余清音。
……
谢探微和陆冬至白天虽不在家,但露微也没闲着。
依她连日对陆冬至的考查,这人读书实在费劲,遇到晦涩些的文段,甚至连字都认不全。便以这种程度去参加考选,想拿丙等也难,而但凡有一科落在丙等之下,也就擢升无望了。
所以她又替陆冬至想了个法子:在所有武官考选涉及的书目里,摘抄出重要的篇章而放弃过于精深的。如此,便能保证陆冬至既能读的通,也能快速掌握。
“娘子,这得抄到什么时候啊!”
“没多少,今天就能抄完,看着点,别被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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