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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匀,咯吱咯吱啃了几口,“实现共产主义可以是理想,成为亿万富翁也可以是理想。”
“那刘志光的理想是什么?”张欢语问。
“刘志光的理想你得问他去,我怎么会知道。”陈曦啃着面含糊地说,“我就知道我的理想是光拿钱不干活,光吃肉不长胖,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这是——痴心妄想。”
李棋嘴里的一口茶噗地喷到了张欢语身上,而叶春萌正要出口的“你那不是理想,你那是痴心妄想”生生地被陈曦的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口,被弄脏了衣服的张欢语和被呛着了的李棋一起扑过来打陈曦,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闹成了一团。
刘志光的理想是什么?包括全班唯一一个对刘志光不错的同学叶春萌在内,并不真的关心这个问题。
长大 第四章6
刘志光的世界曾经很简单。
理想对于他而言,只有一个,去北京,做魏大夫的学生;实现理想的方法也只有一个,就是好好读书,把成绩提高上去。他很辛苦,但是心里很踏实,即使是第一次高考落榜,第二次高考又落榜的时候,他都并没有慌张。
自从来了北京,进了大学,刘志光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理想究竟在哪里了。
他终于来了,但是魏大夫已经不在了,“做魏大夫的学生”这个理想,被父亲修改成“做一个魏大夫那样的好医生”。看着魏大夫的那则讣告,刘志光流着泪郑重地点头答应。
父亲并没有说,怎么就能做一个魏大夫那样的好医生了。也许在老刘和志光心里,进到了全国著名的医学院,就已经踏上了走向一个好医生的唯一正路,在这样的医学院里,医学生距离一个好医生的距离,总不会比从小县城到北京的名牌医学院还要远吧?
没人告诉他们,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可以因为不晓得路的方向,而迷惘。
离开家乡之后的一切,让刘志光措手不及,甚至包括了他最最熟悉的读书这件事。每一门主课,老师两节课九十分钟涵盖二十到三十页书,而隔天的新课,又是另外的二十到三十页;每堂课后,老师还会留下若干参考文献让看;老师讲完课便走,每门课至少有四五个主讲老师,且每一个讲课的风格都不同;有些老师上课讲的一小半内容并不见得在书中出现,而更多的是当前研究的新进展。
刘志光再不可能像中学时代那样,靠着“多花时间”就可以把所有的内容反反复复地咀嚼直到熟记;再不可能有各科的老师紧盯着几个成绩好,有可能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主动去找他们知识掌握中的漏洞;再没有那些配套的各种习题,只要花时间,大可不同类型地做个全,便熟悉了所有题型,考试便直如条件反射;若是照以前的法子念,每一本书加上老师给的文献,便足以占据所有的时间,可是不照着从前那样把所有书里老师提过的都反复咀嚼地念上几遍,刘志光心里就没有底。
叶春萌总是跟他说,得抓重点,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处处都看,便处处都记得模糊,一到考试,可不就混淆了?刘志光在她说的时候使劲点头,可是,第一他并不很清楚究竟什么是重点,而且,他觉得哪儿都很重要,都是治病救人的大事儿啊,哪有不重要的地方呢?他执拗地认为凡是老师提过书上有过的东西,就是该都看过记住,他太习惯花上别人几倍的力气,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脑子了。
从大一到大三,刘志光是班里公认的最用功的学生,但是绝大部分的主课,他的成绩都是勉强地过了及格线。
更不要说大量的实验课了。
绝大部分同学早在中学时代就已经熟练操作的物理化学实验,对他而言是如此陌生。那些试管、比色计、烧瓶、高精确度天平,有的他只是在物理或者化学书上看到过介绍,背下来了“使用守则”,有的也只是在课堂上看到了老师的演示;至于王东、袁军他们老早在参加生物竞赛集训的时候已经太过熟悉的显微镜、盖玻片、载玻片,刘志光望过去的目光简直敬畏;而在陈曦抱怨早该更新换代,至少维修调整精密度的加样枪,刘志光瞧着处处新鲜,拿到手里时候怕弄坏了,不敢按下去,敢往下按了,手劲又总是不对,开始往凝胶孔里加样了,就一次次地戳破凝胶;时常是实验课老师因为他一个人而不能下课回家,得陪他一起在实验室耗着。
待到了开始拿老鼠、青蛙、兔子、蟾蜍来做的生理病理实验,就真的是刘志光的噩梦了。
他下不去手用大头针捣蟾蜍,不够果断做不好小老鼠的脱脊柱处死,而当用兔子做生理模型,血液浸出的时候,他忍不住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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