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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昌只简单地嗯了一声,便倒头睡了下去。
虽然几户人家全都做好了离开荒原的准备,甚至定下了启程的具体时间,但最终却没有任何一家付诸行动。他们在一边盘算着走的同时,却播下了新一季的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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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后,邓吉昌临终前不久,才用一句话解释了他们没有回家的原因:一个人的入土的地方,比他的出生地对他更有亲切感和吸引力。
自得到战争结束的确切消息后,荒原的主人不再为外出发怵。
此前,他们外出荒原都做贼一样夜出夜归,唯恐让人知道自己的住处。仿佛这时他们才想起原来还缺少那么多东西得买。
男人们想起该多打几件农具,以便更好地开垦耕种。女人们则想的更多,孩子要添新衣裳,得扯几丈粗布,为了不至于明年再花线扯布,最好买些棉花种回来,光种出棉花不行,还要添架纺车,买台织布机,还得买染布的染料。这时候,四户人家都已经丰衣足食。邓家十多亩红土地几年来产出的粮食已囤积了三个两人多高的土仓;王家也已粮多为患。
虽然常家和瘸哥瞎瞍各自只垦出了维持口粮的几亩地,但他们却另有赚钱的门道。
常三扛一杆猎枪闯进荒原时,只想打猎养家糊口,没想到会因此发家。事实上,当粮食能喂饱一家人肚子的时候,常三所打猎物大部分已成为叠叠钞票的交换物了。
他先是攒足百十只,连毛皮挑到外边去卖,后来觉得皮、肉分开更合算,就每天打猎回来,将兽皮剥下,挂晒在太阳底下,把肉腌在一口小缸里,这样果然能卖好价线。荒原外那个叫盐城的镇子上有几家皮毛加工户,能把兔皮制成衣被。若是貔子皮、黄鼬皮和貂皮,便更值钱,肉则成了副品。
常三成了镇子上最受欢迎的人,他挑着皮、肉一进盐城镇子,准被看见的饭馆老板和皮毛加工户迎上来接过担子,把他拉进家里。
常三成了出入荒原最多的人。
见多识广,他每次外出回来总能带回些新鲜事,买回些新鲜玩艺。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瘸哥瞎瞍居然有编织筐篓的绝活,荒原上遍地皆是人红荆条是再好没有的编织材料。瘸哥用镰刀将荆条割回来,两人面对面地做编织活计。昼夜劳作,不仅使他们编的筐篓、粮囤满足了荒原四家使用,还有多余的让人捎出去卖钱。在邓家第一个盖起砖基土坯房的半年后,其余三家也全都告别了“地屋子”。
河父海母5(3)
PS:在荒原中留下来的人们,开始安居乐业,但在此时,荒原中那些神秘的力量将第一次大规模展现,第一次让荒原上的人们充满恐惧!
河父海母6(1)
纺织
邓家添置了织布机和纺车的当年,刘氏就制定下了这个冬天要为家庭每一名成员做一床新被和添一身春秋衣、一身夏衣、一身棉衣棉裤的计划。
这一切唯一的原料就是兆喜用一大车棉花轧回的棉絮。邓吉昌再次背着干粮闯荡荒原的那个早晨,刘氏在秋兰的帮助下,已将所有准备事宜完成。
婆媳二人在各自屋里驾好纺车,刘氏半岁的小女儿青菊和孙子小闹子已不再穿土裤,各自穿着开裆的夹袄夹裤在炕上玩耍。
小闹子已开始支撑起身子能爬出几步了,只是身子还软,爬几步便气喘吁吁地趴下。两个孩子都不爱哭闹,吃足奶水就和大孩子玩耍,这给刘氏和秋兰完成那项繁重的任务提供了时间。
刘氏和儿媳秋兰纺线的自如令人眼花缭乱:盘腿坐在纺车前,右手悠悠地摇动纺车圆把,随着“顶杆”飞速地转动,左手拉线抬到最高处,右手再倒摇,将细线缠绕在“顶杆”上。邓家两架纺车嗡嗡转个不停,线穗子被堆得满屋都是,每到做饭时,刘氏十一岁的二女儿青梅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盘腿坐于纺车前,练着纺线,一招一式一丝不苟。到后来,秋兰的弟弟石头和妹妹冬青,刘氏的两个小些的儿子兆禄、兆财也与青梅争纺车。每当刘氏再次坐下来,顶杠上的线穗总被弄成不长不圆的瘪三。刘氏便无奈地摇头笑笑,抹下“瘪三”,重新再纺。
纺线的嗡嗡声成了邓家儿女的催眠曲,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油灯下听着这嗡嗡声睡去,睡梦中被尿憋醒,撒完尿仍听着同样均匀的声音再次睡去。另一个屋子里,小闹子也不例外。在这嗡嗡声里,不懂事的孩子睡得最甜。兆喜每晚一次的那阵冲动上来,一把扯过秋兰欲行房事,小闹子便因失去嗡嗡声常常醒来,哭闹。
秋兰只得先抱起孩子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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