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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地来说,薛涛一生未嫁,一辈子过得很是寂寞。您想想,天天陪着大人物、小人物们吃酒说笑,酒兴阑珊之后,回到家中独守空房,任谁也觉得心中空空如也。她的 《池上双凫》 诗云:
双栖绿池上,朝去暮飞还。
更忆将雏日,同心莲叶间。
池上两凫,双宿###,还繁育出了革命的下一代。这一切,怎能不触动形单影只、多愁善感的女诗人的心弦呢?另一首 《咏牡丹》 写得更是沉重:
去年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
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
传情每问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
欲就栏边安枕席,夜深闲共说相思。
别离、相思,只能在无人之际独自说与牡丹,很有点“泪眼问花花不语”的味道。这位经历过繁华的女诗人,即使在死后,那种刻骨的落寞仍然不曾消散。《太平广记》 载,进士杨蕴中因事下成都狱,夜梦一妇人,自称薛涛,赠其诗云:“玉漏深长灯耿耿,东墙西墙时见影。月明窗外子规啼,忍使孤魂愁夜永。”
老实说,我宁可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您看,这首诗,多像薛涛的声气啊。
韩愈:“好奇”的圣人(1)
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韩愈(768-824),字退之,河阳(今河南孟县)人。他常常自称“韩昌黎”,这是攀亲戚用的,术语叫“郡望”,其实他跟渤海边上的昌黎县八杆子打不上关系。韩愈忒命苦,其父韩仲卿做过武昌县令,在他三岁的时候就驾鹤西去了,所以韩愈只好投靠堂兄韩会。可是不久韩会又被贬到岭南做官,然后就死在那里了———看来韩愈的命不是一般的硬啊。不过韩愈运气还没衰到头,他有一个好嫂子郑氏。韩会去世之后,郑氏将韩愈养大,教他读书识字(后来郑氏去世,韩愈还特意为嫂子服孝三年)。韩愈非常争气,念书也特刻苦,几年功夫便将经史背得滚瓜烂熟。年轻的韩愈常常追随独孤及、梁肃等人的弟子,最后成长为古文运动的主将。贞元八年,他在故相郑余庆的帮助下出名了,顺利地考上了进士。
韩愈性情戆直,口无禁忌,所以做官颇不顺利。他先是在董晋、张建封等人的幕府中效力,然后回京做了一段时间国立大学的教授,慢慢升到监察御史。御史的职责是弹劾做坏事的官员,这正好符合韩愈喜欢放炮的个性。可是我们可爱的韩大炮并不满足于批斗脑满肠肥的大臣,他更喜欢挑战皇帝老儿的权威。当时的皇帝唐德宗因为很多地方节镇不肯向他交纳贡赋,快穷疯了,于是想出一个缺德的办法———宫市———来敛财。“宫市”这东东,跟山大王拦路打劫的性质基本相同,只是山大王抢劫之后需要自己哼哧哼哧地把战利品扛回山寨,也算是“劳动所得”;而用“宫市”的名义打劫,倒了霉的那位还得忍气吞声地将自己的财物送到打劫者家门口。两相比较,可见“宫市”更生猛。读过白居易先生 《卖炭翁》 的人应该都知道“宫市”的厉害了;要没读过 《卖炭翁》 也不打紧,如果你年收入超过十二万你就会隐隐约约明白一点儿。韩愈认死理儿,他觉得年收入超过十二万的人应当纳税不假,但再怎么着也应当是税务局上门来收而不应该让俺亲自赶着马车送到您家门口吧?可是唐德宗不打算跟韩愈讲道理,反正你想断朕的财路,就休怪朕不客气。于是韩愈被贬到广东阳山做县令。韩愈心里那个郁闷呀,就跟褒姒嫁给了周幽王似的,接连几年都哭丧着脸;可是阳山百姓都乐开了花,为啥?来了个爱民如子的好县令呗。百姓得了韩县长不少恩惠,所以大家都喜欢将自家孩子取名为“韩”,以资纪念。现在的人还这样,据说有位哥们儿就把领导的名字拿来用在儿子身上,每次在单位受了领导的气,回到家就把儿子胖揍一顿,一边揍一边骂:“死××,叫你给老子穿小鞋!”
因为在阳山做出了成绩,不久韩愈就被调到发达一点儿的荆州做江陵法曹参军。唐宪宗元和初年,韩愈被调到东都洛阳做大学教授,再后来就升到河南令了。升?对,是升官。您别看这“河南令”说起来只是个县令,但河南是京县,县令秩正五品上,差不多赶上一个下州刺史(从四品下)了呢。
后来韩愈又回到京城做官了,这次是职方员外郎。可是不久他又因为乱放炮吃了亏。当时华阴令柳涧犯了事儿,刺史要把他“双规”掉,可是还没等到朝廷的处理结果批下来,这位刺史却被罢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