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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愁没开天眼,也无须着眼,她都能感受到身侧弥漫开来的痛苦挣扎。
黑狗血对莫愁有什么用,对付的是旁边这七七回魂的怨鬼罢了!
从嗅到一丝鬼气的那一刻起,莫愁就开始激怒七巫,激怒致远,为的就是让他们惶恐,让他们想办法把莫愁当成邪祟一般镇压。
受伤的必然是这可怜的“圣人”,死都死不消停,也算是生前造孽,死后偿还了。
“说吧,怎么配合你。”
*
冷刀子扫过般凄清的夜,月色在浓雾下挣扎扭曲。
裘致远松开已咬紧多时的后槽牙,从肺腔深处叹出一口浊气来。
罢,尘归尘,土归土,莫愁,你不该趟这趟浑水的。
他别过头,极尽冷静的戴上纱斗笠,总不能让人看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吧。
你救过我,我欠你一命。你被我所杀,我又欠你一命。
若有来世……我不信来世,今生我罪孽深重,恐怕因果不会让我有来世。
你是真傻,我会不知道自己不是神明?我会不知道七巫是妖精?我会不知道水正教是敛财骗人的邪教?可我恨啊,我恨自己不是神明,不是妖精,不能手刃仇人。
我若如你一般果决刚毅,我若有你的本事万一,我也不会走上这条缀丝木偶的人生道路。
傀儡而已,向仇恨变卖了灵魂的傀儡而已。
罢,孽来孽走,你好超生。
裘致远挥了挥手,冷冷道,“起灵吧。”
说罢,裘致远转身就欲回软舆,哀乐声,哭丧声,棺材里的挣扎声,他充耳不闻。走到这步田地,也怪不得心肠冷不冷硬不硬了。
突然,一股黑云压城般的气息在月色的掩映下,席卷而来。
裘致远背后的蝴蝶骨骤地一紧缩,众人不可见的,薄纱后面深色的瞳仁倏地变窄,进而变成一条血红的竖线。
满是杀气与邪魅的血色竖线。
裘致远突然一转身,挡在众信徒身前,“且慢,开棺。”
众人错愕,一时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左看看一夫当关的神明,右看看横眉冷对的七巫。
笛女压着嗓子,满是警告意味地道,“圣灵有何吩咐?可别误了时辰。”
裘致远隔着头纱戏谑地一声冷笑,不紧不慢地踱了几步,斜坐在太师椅上,冷冷问道,“什么时辰?”
七巫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裘致远也没给她们说话的机会,自己便开口,“上下四方为宇,往古来今为宙。我是水神的化身,是神明的意志。宇宙都是我的,什么时辰误不得?”
琵琶女气得骨节都泛了白,死死地盯着裘致远,正欲发作,被笛女一个冷眼震了回去。
七巫历来不把这傀儡看在眼里,也没见过他如此狂傲的一面。可毕竟在场信众多,她们还需要这个傀儡,不能太煞他面子。
裘致远前倾了一下颀长的身子,嗤笑一声,“怎么,神明的话,听不懂了?”
一众信徒顿时严正有序地开始起棺钉,能搭得上手的一脸认真,旁观的一脸虔诚。
神明的指令,如此而已。
待棺盖再一次被掀起,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从棺材里蹦跶出来的莫愁,没人看见他们的神明,裘致远,轻微颤抖的双手。
更没人看见,白纱后面血色的眼仁如同一簇鬼火般,或明或暗。
也是莫愁观察入微,也是莫愁运筹帷幄。哪怕现在出现了一点小插曲,好在,大方向还在掌控之内。
她与那“圣人”的怨魂达成一致,由鬼魂去附裘致远的体,靠宗教意志镇住活人。放莫愁出来之后,她自有驱邪降祟的法子。
如今裘致远肉身战栗,定是他原本的魂魄与怨鬼正做着一场殊死搏斗。
莫愁见队友那面战士吃紧,便自己张嘴,“还不给我松绑?难道要等你们神明发话?”
众人自然不敢上前,都眼巴巴瞅着裘致远,等他的吩咐。此时裘致远体内两股力量正水火交融,双方相持不下,这躯体也便说不出话来。
莫愁手心冒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她与怨鬼都没想到,看起来弱质如书生般的裘致远,也有这般坚韧的灵魂念力。
半晌,怨鬼才借着枉死的怨气稍稍占了上风,抬手挥了一挥,意思很明确,松绑。
莫愁稍稍舒了口气,可她明显能感觉到裘致远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变催促身旁给她松绑的信徒,“手脚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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