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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怔怔地望着,半日没话。我强笑道:“我们不是出来玩吗?怎么一首又一首的送别歌?胤祥,我没有说不可以。我只是说我还不懂。如果有一天,非嫁你们兄弟,我一定会做皇十三子胤祥的福晋!”胤祥狂喜地看着我,说道:“皇阿玛家宴上的旨意不是儿戏。诗璇,我会用全城最美的花轿接你进门。”老天!我说的不这个意思!
忽见一位中年儒士,后面跟着四五个随从,上前略一打拱,说道:“敢问这位姑娘,可否将刚才那首小令再唱一遍?”我一怔,胤祥皱眉道:“这位先生,我们萍水相逢,你的要求未免强人所难!”那儒士止住身后随从的不忿,笑道:“在下平生最爱小令,至纳兰公子仙去后,再未闻如此清丽雅致的词曲。所以冒昧上前讨扰这位男装的姑娘。想来这位小兄弟,与姑娘是一家人,恳请将此小令写给在下,不胜感激!若需润笔,无不奉命。”胤祥看那儒士言辞恳切,有江南文士之雅,又无穷儒之酸,便有应允之意,只看向我。我略一点头,胤祥说道:“先生也是性情中人。既爱此令,我写与先生便是了。至于润笔,大可不必。”那儒士的随从,翻身从包袱里取出笔墨纸砚,在石桌上铺排开来。
饶是我和胤祥在宫里见多了,也不禁对那套行头带着讶然。湖笔、端砚无不上品,那纸张比现代的澄心堂纸不知好多少,就是御用的也不过如此。那墨就更不得了,竟然錾着“宣和四年八月”这六个瘦金体。我拿起这块墨,仔细瞧了一回,问胤祥道:“这真是宣和年间的吗?”胤祥也细细看了,蹙眉道:“确系宣和旧物。”那儒士的从人撇着嘴,说道:“算你识货,怕你的字配不上我家老爷的物件。”那儒士笑道:“下人多愚顽,请这位公子不要介意。”胤祥并不着意,我不高兴地说道:“一块墨而已!亡国之君的风雅,黎民百姓的血泪。难不成你家主人拿出艮岳遗石当镇纸,就金贵了许多!”那随从看来读过书,憋得满脸通红,就是答不上来。儒士也略带讶然地望着我,说道:“如此看来,刚才那首小令是姑娘所作?”我答道:“这是位佛门律宗大师所写,我不过记下来罢了。”这边胤祥一挥而就,放下笔命小路子收拾东西。
儒士看过胤祥的字,大声叫好,说道:“好字!好字!这位公子可否移驾至在下家中小坐?”胤祥说道:“先生过誉了。只因我们还要赶路,有机会再讨扰先生。”儒士也不相强,指着随从说道:“拿我的名帖来。”随从赶忙双手奉上,儒士向胤祥双手奉上,说道:“公子有机会一定要来寒第盘桓。”胤祥不好不接,拿过一扫,讶然道:“金世荣?你是金世荣?”金世荣的随从都怒道:“我家老爷的名讳,岂是你随意乱叫的!”小路子早就不高兴了,瞪起眼睛,说道:“怎么着!不过一个跟班,你家主子都没说话,你叫唤什么!”那随从更生气了,几个齐声道:“爷们都是军功保举的六品武官,当跟你一样真是奴才!”小路子怒起来,说道:“别说六品武官,就是杭州……”胤祥说道:“小路子!走。”金世荣喝止了从人,又一次向胤祥道歉。胤祥摆手道:“金大人过谦了。告辞。”这时,又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飞奔过来,叫道:“皇上手谕!皇上手谕!”金世荣忙跪下,双手接过来,展开看后,方起身问道:“人马带出来吗?”那军官答道:“启禀将军,人马已布在虎跑方圆十里,请大人示下。”
我和胤祥都暗叫不好,赶着溜出来,方拍着胸口暗叫怕怕。胤祥愁眉道:“但愿不是皇阿玛派人来找咱们。”我说道:“我听过一句俗话‘黄鼠狼专咬病鸭子’。”胤祥忍不住笑了,带着我直奔山门,却见鸦雀无声地跪着许多香客,标准的迎驾姿势。一个当官模样儿的,指着我们说道:“圣驾就到了,还不跪迎!”我撅起嘴,正想反驳,胤祥却拿袍襟垫着我的膝盖,拉我跪在人后,低声说道:“你想让皇阿玛当场逮到我们吗?”我忍!
一时,细乐响起,先是一队队的军马,然后是仪仗,一对对的太监、宫女,最后才是御驾,后面跟从许多军马。百姓都欢呼起来,山呼之声不绝于耳。康熙很受百姓的拥戴,许多百姓的眼角都挂着激动的泪花,纷纷叩头不止。康熙站在御辇前,接受着一波又波的欢呼,频频摆手致意。胤祥仰望着父亲,从眼底直透出深深地崇敬,仿佛是高山仰止。我暗叹,当你阿玛抛弃你的时候,你还会这样崇拜他吗?他信任你的时候,把你捧得“十三殿下前途未可量”;当他怀疑你时,把你弃之如敝履,你该怎样伤心啊!我悲悯地看着胤祥,轻轻握住他的手。他一震,欣喜地握住我的手。他手心上细密的汗珠,渐渐渗入我坚硬的泥封。
御辇都过去了许久,人群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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