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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山,每次跟她娘赌气的时候,她都会狠狠地去练功,一年三百六十日,这样算来,她大约有三百五十九天都在狠狠练功,天天睡着了梦见大当家动手抽她,她却能三下五除二地卸了她手中鞭,然后往她脚下一扔,一笑之后,再大逆不道地扬长而去……当然,至今也只是做梦。
周翡有时候会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永远也没法超越她娘,每次方才觉得追上一点,一抬头,发现她又在更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自己。
“这样的大英雄,趴在野地里哭得爬不起来,就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有一天年华不再,苍颜白发一样让人难过,我既然碰见了,合该要管一管的。”
周翡:“……”
谁也不敢跟李瑾容聊些“你女儿长得真俊俏”之类的废话家常,长辈们对周翡,最多也就是含蓄客气地夸一句“令爱有大当家当年的风采”,同辈们更不用说,一个月也说不了几句话,还从来没有人当面夸过她漂亮,夸得她一时几乎有些茫然。
这时,谢允已经在跟她闲聊的时候不忙不乱地做出了一支完整的竹笛,轻轻吹去碎屑,十分促狭地冲周翡一笑道:“快跑远一点,被你娘捉到了,要打你手心呢。”
周翡忙道:“你要干什么?”
谢允冲她眨眨眼,将竹笛横在唇边,高高低低地吹了几个音,清亮的笛音顷刻间刺破了林间静谧,早醒的飞鸟扑簌簌地冲天而起,这坐在树上的年轻人瞳孔里映着无边竹海的碧绿,在埋伏们纷纷跳出来逼近的时候,他的笛音渐成曲调。
那是一首《破阵子》。
10、忤逆
周翡先是吃了一惊,像一条给打草棒子惊了的小蛇,下意识地蹿进了旁边的林子里,可是跑了一半又回过神来,有点不放心,便寻了一棵大树躲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她既不明白谢允为什么肯替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头送信,又不明白他为什么好不容易逃了一宿,还要回头自投罗网。他说的那些话分明狗屁不通,可是细想起来,居然又理所当然得叫人无从反驳。
周翡前脚刚跑,谢允后脚便被一群披坚执锐的寨中弟子围住了,周翡手中扣住一把铁莲子,小心地从树叶缝隙中望过去,认出了好几个颇为出类拔萃的师兄——看来李瑾容把四十八寨的精锐都埋伏在周以棠的小院附近了。
这些人想必是得了李瑾容的指示,上来以后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动手,彼此间配合得极为默契。几个人先守好四下,封住了谢允的退路,随后三个使剑好手一拥而上,两个轻功不错的一前一后地跃上两侧大树,以防他从树上退走,另一边则架起十三把长短弩,个个拉紧弓弦对准谢允,哪怕他是只鸟,也能给他射成筛子。
周翡悄悄地将头伏得更低些,心里琢磨着如果是她,会怎么跑。她不喜欢躲躲藏藏,大约会落地到树下,树枝树叶能替她挡一些暗箭,只要速度快、下手狠,看准一个方向,拼着挨上几刀,总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但她觉得谢允应该不会这么做的,以他那出神入化的轻功,其他的本事必定也深不可测……再加上他那好似游刃有余的态度,周翡不怎么担心,反而有点好奇。
谁知那谢允“哎呀”一声,见有人砍他,本/能地往后一缩,闭着眼将竹笛往前一递,竹笛当场被削短了一截,他好像吓了一跳,提衣摆在树枝上双脚连蹦了三下,手忙脚乱地东躲西藏,转眼身上又多了几道破口,成了个风度翩翩的叫花子,在刀光剑影里抱头鼠窜。
周翡:“……”
“什么情况?”周翡纳闷地想道,“这是传说中的深藏不露?”
就在这时,只听“噗”“噗”几声,数支弩箭破空而来,直取谢允。
周翡吃了一惊,手中铁莲子差点甩出去,便见那谢允竟如风中飘絮似的,凭空往上蹿了三尺有余,身法漂亮得流云飞仙一般。
周翡手指轻轻一拢,将铁莲子拢回了手心,心想:“果然还是厉害的。”
然而她的心还没完全落在胸口,谢允便重新被三个剑客追上,他蓦地将手一抬,周翡精神一震,等着看他的高招。
结果就见此人将手中竹笛往下一抛,叫唤道:“哎哎不打了,不打了,我打不过你们!啊!小心点,要戳死人了!”
三把剑架在那“流云飞仙”的脖子上,将他从树上捉了下来,谢允为防误伤,努力地将脖子伸得长长的:“诸位英雄手下留情,你家老大说不定还要找我问话呢,抹了脖子我就不会说啦。”
旁边树上的周翡方才心情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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