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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过了近一月,丰良县出了件大事。颜孝亭,颜大老爷,丰良县之首富,被软禁了。
他那座高门重墙的豪华府邸,被六王爷麾下虎背熊腰的带刀侍卫围成了无缝的鸡蛋,蝇飞不入,蚊叮不开。
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冬日里罕见的出门放风日,秦蓉携着我上街溜达,顺带捎上了嚷着有一大堆年货要买的忆卿。当然,究竟是不是有一大堆东西要买,又是不是须赶着今日买,天知地知忆卿知,人不知我不知,秦小姐更不知。
行至江离苑大门口,我还没来得及拉着两人往大路另一侧拐,江离苑小倌们的哭声已经越过窗槛落了下来。
“呜呜……我的颜大官人,心尖上的幼狼啊……”
“都是那个叫什么雅的小骚包,放着好好的王爷府不呆,非要来丰良县勾引我们家颜大官人……呜呜……这年头,家花竟比野花还要香了……”
哎,我说小公子啊,不是这年头家花比野花香,是从古至今,这饭就是锅里的比碗里的香,这肉就是邻桌的比自己桌的美味!
“别哭了,要是让那个狐媚子看了去,还不笑死乐死?一个富商同一个王爷为那小蹄子争风吃醋,就够他得意了,若再从我们这里赚一江一海的眼泪,他还不蹦跶到天上去?”
“就是……为了这事,我等已经很掉价了,要再失点体面——别说颜大老爷,就是杀猪的王麻子,这等獐头鼠目的土货都敢小瞧我等……”
小爷我算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清了。敢情那天在江离苑看到的绝色,是颜孝亭从六王爷府里抢来的。好小子啊,颜孝亭,你果然够种,连王爷家的墙角都敢挖!就不怕砖头掉下来,砸了你那颗算盘珠子造的脑袋?
不过颜孝亭脑袋有没有被砸我不知道,这边已经有人被砸晕了。秦蓉听完立马掉转头,三步并作两步,眼见就要往颜府赶。
我及时拉住她:“你想做什么?”
秦蓉双目赤红:“救人!”
我死拽她不放:“你知道救人是怎么个救法吗?”秦蓉一怔,我趁机灌迷汤:“所谓救人,尤其是救颜老爷这种得罪了皇亲国戚的人,必定要求天时地利人和!”
她愣愣点头。
忆卿扯着她衣角,怔怔道:“尔思为何要救他?”
我装没听见。
“天时,当是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咳咳,翻墙救人时;地利,必寻一好守易攻之地,譬如……狗洞;至于人和嘛,”我将跟前二人巡睃一遍,咧嘴一笑,“忆卿与我皆是你的好兄弟,兄弟夫君落难,我二人岂有坐视不管之理?放心罢,我们定会帮忙的。”
帮忙把你关好,免得你出门做傻事。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于是,我将对我一腔赤胆忠心深信不疑的秦蓉骗回书院,默默交给了秦府管事。房门上大锁窗户钉木条,将寻死觅活的秦小姐牢牢实实关了起来。管事的还派了好几个丫鬟看着,防止她想不开吞金悬梁割手腕。
我用眼角瞄了瞄双拳紧攥的忆卿,仰天长叹:“秦公子啊,别怪兄弟我狠心,谁让你孩儿他爹敢做不敢认,乃一只千年不伸头的王八?”
忆卿先是重重点头,尔后瞪眼看我:“你不是要去救他吗?”
我挤出个森冷笑容:“不把他救出来,又怎能收拾他?”
忆卿唾沫直咽,小鸡啄米。
我笑得更阴森了,握住他肩膀:“那么,忆卿,要不要随兄弟我,夜闯颜府?”
作者有话要说:
☆、廿二
是夜,月朗风清,寒梅簇簇,冷香袭人。我孤身猫在颜府朱门对面的暗处,周身瑟瑟,心底恨恨。
江贤这没出息的货,小爷我满腔替兄弟出口恶气的义气,竟活生生被他当成了羊入虎口的傻气。白天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化成一道轻烟,无风自飘散了。
可我又答应了尔思……看来还得抱柳大侠的大腿。
待小爷我循着柳大侠飞镖传书的地址找到他躺尸的那家旅舍,素来昼夜颠倒晚出早归的柳大侠,他居然也给我闹没影。不知又摸到哪家小姐窗下去练功了。若是偶尔,无心,趁机采朵不该采的花,岂非又得一身伤地缠上小爷我?
我默默地在心底替柳大侠烧了捆纸钱,祝他来年开春坟头有料。又是一阵小风刮过,抖落我身上最后一丝暖气。一通激灵,小爷我再也受不了了!
纵横有道,欲高反下,欲张反敛,欲取反予;先生有言,君子,能屈能伸者尔;俗语有云,舍不得孩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