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七章 六奠(第2/3 页)
、留着络腮胡的壮大汉子,进来时甲胄未去,见了杨振本人,立刻取下头盔,就势抱在怀中,随即单膝跪地,俯首说道:
“卑职金海东路祖总兵麾下,歇马山游击葛朝忠,拜见都督!”
声音粗豪,略带沙哑,显然是最近东奔西跑,没少劳累。
葛朝忠话音一落,另一个矮了点、但看起来带了几分文气的八字须男子,双膝跪在地上,叩首说道:
“卑职金海东路秀岩参将府坐营佥书都司刘文炤,拜见都督!”
杨振听完他们报了军职与姓名,当下立刻就知道他们二人,都是各自上官的心腹属下。
葛朝忠这个名字,杨振是知道的,祖克勇上报的许多立功文书里,都有这个人,而且也知道他是最早跟随祖克勇出宁远的那批人之一。
他们这些人出身辽西的祖家军,虽然自打当年离开宁远以后,他们一直都在杨振军中效力,但是他们并不直接效忠于杨振本人。
而杨振也很少隔着祖克勇,亲自召见他们,或者直接传令给他们,安排他们做这个做那个。
一方面,是杨振觉得没有必要,只要祖克勇本人对自己忠心效力就行了。
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避嫌,免得其他人多想。
毕竟,早期杨振麾下的各路人马里面,可不只是祖克勇一个有私兵。
甚至可以说,最早的暂编宁远先遣营里面,几乎个个都是私兵。
再后来的宁远团练总兵和征东先遣营时期,情况略好一些,但是夏承德和吕品奇所部兵马,也是私兵。
包括后来陆续并入的其他各路人马,仇震海的,俞亮泰的,胡长海的,高成友的,甚至是袁进的,沈志祥的,一开始都是兵为将有的私兵。
包括杨振本人,如果没有一个公心,他也是一个兵为将有的私兵头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动了一个人的私兵,其他人都会产生警惕,提防,甚至是恐惧心理。
然后就会产生无休止的勾心斗角与内耗,再想团结对敌就难上加难了。
但是,以防金海镇以后,特别是兼领登莱镇军务之后,杨振也不会一直容忍金海、登莱二镇下辖各路继续兵为将有,各路人马全是私兵的情况存在。
对此,杨振的办法主要有三个。
其一,是不断加强对征东军的控制,并保持征东军的相对独立性。这是杨振麾下最强大的武力,是保证整个金海、登莱二镇大局在握的定海神针。
其二,是通过各路的一次次扩军,一次次调动,稀释掉各路将领麾下私兵的分量。
其三,就是推恩,通过分地代饷、眷属随迁以及鼓励与新移民联姻等办法,一步步打断私兵与其老上官的人身依附关系。
当然,如果说还有其他措施的话,那就是交给时间去消磨了。
人是会变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铁棒都能磨成针。
比如,祖克勇及其麾下原有的三百来人,这几年来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大战,伤亡早超过了三分之一,然后又经过一次又一次补充和扩军,原来剩下的小二百私兵,如今早已经分散到大几千人中去了。
虽然这小二百人中的绝大多数,都成为了金海东路麾下各营的游击、守备、千把总之类的将佐武官,但是再往下,他们下面数以百计的棚长、超过千人的伍长,以及数以千计的营兵和屯兵,则几乎都是从金海镇的移民屯垦户口中征召的,他们可就不是各路将领的私兵了。
他们本是关内的流民,从登莱渡海,来到金海镇垦荒,地是总镇府做主分给的,契书是总镇府做主签发的,应征入伍后家里的田税是总镇府做主豁免的。
除了在军中他们必须服从军法听从上官号令指挥以外,他们在军中的上官甚至都不能再无偿役使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为上官的私事私利奔走效劳。
而且这种事一旦被人告发坐实,轻则免官罢职、家产充公,重则不仅家产充公,还要打入牢城营,全家进去服苦役。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处置办法,还是金海东路协守总兵祖克勇率先提出来,并在金海东路各地率先执行起来的。
也因此,在各种作用下,两三年前在金海镇辖内还曾普遍存在的兵为将有的情况,现如今已经大为改观了。
而改观最明显的,正是金海东路。
或许,这也是祖克勇这一次没派自己熟悉的许廷选或者其他人来,而是派了葛朝忠这个自己只见过其名而未见过其人的部下前来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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