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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主任是捡来的。我都五十五岁了,这也是你所说的软着陆,让我光荣退休。其实我对这个位置根本就不在乎,只是我那小儿子高中毕业待业在家已经两年了,天天骂我没出息,这倒是个实际问题吧。再说,我不当这主任别人也不同意呀。你说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嘛!我懂,我答应你,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绝对不会泄露出去。不过我还是要恭喜你。”我说,“至少你每个月可以多领五十元职务工资了嘛,不领白不领!熬啊熬,你终于熬成阿香婆了!恭喜恭喜。”�
“不敢不敢。我知道你这个人别人一旦和你形成上下级关系,你就不自在,但以后我会照顾你的,这点你放心。”他看着我说。�
“谢谢你的美意,可惜我要停薪留职了。”我说完就往回走。�
“停薪留职?好好的为什么要停薪留职?现在多少人削尖脑袋往办公室钻。”他吃惊地问。�
“游戏规则变了,——不玩了!”我似笑非笑地说。�
“你疯啦!”他在后面怔怔地说,“你要我当光杆司令呀!”�
我一回到办公室就在总统办公桌上写停薪留职申请。老袁一踅一踅地过来,一看见题目就惊呆了:“你真的要停薪留职呀?”�
“我已经决定了,从明天起就不上班了。”我头也不抬地说。�
老袁叹气了:“唉,现在是驱逐一个,瓦解一个,你又要撤退一个,就剩下我这个老弱残兵,统一战线就这样土崩瓦解了。”�
“冷战结束了。”我笑笑,“天下太平了,我也就该放心地休息了。”�
“以后还有好戏看哩。我也不想呆在这里了,你前面走我后边就来。”他说。�
下午快下班时为糜局长赴寮考察开送行会,这个庞大的,如狼似虎的赴寮旅游团已经正式组成,明天就要如狼似虎地杀奔寮国去了。在离开前,糜局长做了交待,日常工作由林副局长负责,办公室工作由老牛主持,这时林局长忙补充说由瑶姐协助老牛的工作。瑶姐坐在那里,凄凉如新死了丈夫的孀妇,令人顿生怜悯恻隐之心。会还没开完她就走了。�
散会后,老牛立即召集办公室全体工作人员,召开了自上任以来的首次办公室扩大会议。为增加气氛,还通知了门卫、维修、食堂及勤杂人员十多名。老牛捋了捋衣领袖口,咳了咳嗽,喝了口茶,正要做开幕词,老袁就酸酸地说:�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要不要全体起立,奏国歌呀!”�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嘛!”瑶姐说。�
只有我在热情洋溢地鼓励他:“老牛,不,牛主任,您甭听他们的,这叫新官上任头把火,叫雷厉风行。”�
老牛只是宽容地笑笑了事。他抖抖索索地从新换的一件皱皱巴巴的老式化纤西装口袋中掏出一个工作笔记本来,用蘸了唾液的手指缓慢地翻开,又咳了咳嗽清了清喉咙,最后拿眼四周缓缓地扫射一次,这才正式开始讲话了。他首先感谢领导的信认和重用,感谢群众的信赖和支持,然后开始对办公室工作的性质、作用、意义等作了细密的、严谨的、科学的阐释,饶有兴趣地谈了他的第一个五年工作计划,又谈到了他的短期任务和长远目标。老牛特别反复地强调了办公室精诚团结的重要性,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方能得胜利的必然性,以及其它,其它……其他人都东倒西歪恹恹欲睡,我除了放了一个疾速形成,回避不及,漫长、婉转、激越、悠扬、嘹亮、亢奋、舒坦、怪诞的响屁外,一直极有耐心地听他的鸿篇大论,极殷勤地为他添茶点烟,并不断警告其他开小差的人注意会场纪律……。�
我知道老牛昨夜为赶写这些洋洋洒洒、引经据典、逻辑严密的文章也一定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他也不容易!终于,我还是抵挡不住困倦,呵欠连天昏然欲睡。我迷着眼睛充满怜悯地瞟睨着老牛,渐渐地不知其所云了,只看见两片青紫的肥厚的嘴唇如发炎的肛门一般在上上下下、机械木讷地一咬一合。老牛从那天起开始刮脸,几十年来,那张狼籍猥琐、老气横秋的脸精心修缮后竟也白净了一些,一夜之间强制性地年轻了一大截,却仍象一只白皮萝卜一样没有血色,更象一个患了白化病的非洲人。�
其实中国人从骨子里最崇拜的就是权力,因为自己的权力总是被别人保管着代表着。读者老爷,如果你留意一下,你身边的哪个人一旦有了权力,立即就会精神百倍,意气风发,越活越年轻,大概这种颐指气使,虐待他人,甚至生杀予夺之快感是任何快感所无法比拟的——延年宜寿嘛!老牛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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