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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棱着灰黑灰黑的翅膀,嘎嘎的叫。
我说:“看,野鸳鸯。”
云洲一个踉跄,顿了好一顿,才开口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我哦了一声。
他又道:“估计要大半年才能回来。”
我继续哦了一声。
他突然顿住脚。我跟着他的步伐也顿住。
他目光灼灼将我望着,我也将他望着,彼此你望我来,我再望你去,直望的我头皮发麻,一颗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正欲低头走开,却听他忽然道:“阿离,我要娶你。”
我惊了。
惊了之后,我尚未来的及张口,便见天色陡变,霎时间黑云滚滚,狂风大作,地上蜗牛随风飞远,俄而,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我们被浇的透心凉。
一回去,我便开始猛打喷嚏,哆哆嗦嗦的抖。外祖给我把了把脉,曰,无甚大事,然后熬了姜汤,端了碗来给我灌下。
云洲则很悲剧的发起了烧,卧了床。
夜里,云老爷子来探我,走之前笑眯眯的慈爱的抚着我的头,道:“阿离,你云哥哥就要离开了,你也没什么东西送他做个纪念吗?”
我觉得送纪念物是个很费心思的活儿,极是犯愁,翻箱倒柜一番后,发现只剩了左脚的一只绣花鞋。
我思考一番,便欢欢喜喜将鞋子挂到了窗户上。
第二日云洲烧退大好,云老爷子便打道出谷。
走时,云洲揣着绣花鞋,与我道:“阿离,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来娶你。”
我觉得面上发烫,扭过眼望见云老爷子和外祖正双双望着我们默默含笑。
我面上更觉烫热,低头揪着衣角,讷讷道:“你、还会回来吗?”
他低声一笑,道“阿离,你放心,就算隔刀山隔火海,我也回来的。”
临上马车,他握住我的手,道:“记住我的话。”
马车在谷底的那条草青青亮的小道上缓缓动起来时,晨鸟正忙,从薄薄晨曦里啾啾叫着钻出来,又哗啦啦飞走,我骑在墙上,看着马车在谷底慢慢走远,心里面忽然间就觉得伤感起来。
我像九岁那年第一次送他离开时那样,骑在墙上,一直到至暮色落下。
外祖睡了一中觉,又睡了一个黄昏觉,觉醒踱步来将我从墙上捞下,沉沉一叹:“真是个傻丫头。”
我揪着他的袖子,道:“外祖,明年的这个时候,什么时候来?”
外祖沉思了下,认真答道:“应该是得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罢。”
“那岂不是很长?”
“不长不长,啃几碗猪腿,眯几眼觉就过去了。”
我哦了一声,垂下眼,按了按胸口,呐呐道:“我觉得心里面空空的,难受的很,大抵是要病了,病者不宜大鱼大肉,今晚恐是不能吃猪腿了。”
“非也非也,阿离尚且不知,这猪腿其实也能治病。”
我讶然:“什么病?”
外祖笑眯眯道:“还记得大诗人王陌劫的《猪腿》诗么,猪腿下南锅,春来买几只,愿君多吃些,此物治相思。”
我笃定外祖是一颗神医心荡漾了。
春去春又来,眨眼,便是又一春。
第二年山茶花开的时候,依旧是红红火火醉人眼,满谷山茶香,杨柳青翠翠儿。
第一朵山茶打苞儿时,我便欢欢喜喜爬到墙上,望向谷底那条小路。
第一天,我伸着脖子,一直等到黄昏。
但,却没等到云洲。
我从墙上下来,踩到地上,一步三回头怏怏回去。
第二天,仍然没等到。
我安慰自己,没关系,时间还早,昨天没来,今天没来,也许明天就来了。
第三天,仍然没等到。
第四天,第五天……一直到第三十天,我依旧还骑在墙上,直着脖子遥望。
直到某日,谷里忽然来了一个道袍老头,住了两日后,第三日离开时与我道:“莫要等了,时候未到,是等不来的。”
彼时我正骑在墙上,闻言愣了好久,待反应过来,跳下墙想追上他问一问清楚时,却已瞧不见人。 我傻乎乎站在谷底的风口,觉得眼睛里头像是裹了沙子,硌的眼窝又涩又疼。
夜里,我问外祖,我说:“外祖,你说云洲会回来吗?”
外祖道:“会的,会的。”
我迟疑道:“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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