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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伪宫看电影时,有天皇出现即起立立正,遇有日兵攻占镜头即大鼓
掌。原因是放电影的是日本人。
一九四四年实行节约煤炭时,溥仪曾令缉熙楼停止升火,为的做给吉
冈看,但在自己卧室内,背着吉冈用电火取暖。
溥仪逃亡大栗子沟,把倭神与裕仁母亲像放在车上客厅内,他从那里
经过必行九十度和,并命我们也如此。小瑞的检举里有这样一段:
他用的孤儿,有的才十一二岁,有的父母被日寇杀害后收容到博济总
会,前后要来使用的有二十名。工作十七八小时,吃的高粱米咸菜,尝尽
非刑,打手板是经常的、最轻的。站木笼、跪铁链、罚劳役……平时得互
相监视。孤儿长到十八九岁仍和十一二岁一般高矮。溥仪手下人曾将一名
孤儿打死,而他却吃斋念佛,甚至不打苍蝇蚊子。
在语气上流露出仇恨的,是大李写的:
溥仪这个人既残暴又怕死,特别好疑心,而且很好用权术,十分伪善。
他对佣人不当人待,非打即骂,打骂也不是因为犯了什么错,完全是以他
个人情绪如何而定。如有点不舒服啦,累一点啦,用的人就倒楣了。拳打
脚踢是轻的。可是他见了外人的时候,那种伪善样,就像再好也没有的。
打人别具,在天津时有木板子、马鞭子,到伪满又加上许多新花样。……
他把大家都教成他的帮凶,如要是打某人,别人没有动手打,或动作
稍慢一些,他都认为是结党袒护,那未动手打的人,要被打得厉害多少倍。
侄子与随侍没有没打过人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周博仁(孤儿)有一次被打
得两腿烂了一尺长的口子,叫黄子正大夫治了两三个月才好。这孩子治疗
时,溥仪叫我送牛奶等物,还让我对孩子说:皇上对你多好呵!你在孤儿
院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吗?
我把最后这批检举材料看完,过去那一套为自己做辩护的道理,从根本上发生了动摇。
在从前,我把自己的行为都看做是有理由的。我屈服于日本人的压力,顺从它的意志,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我对家里人的作福作威、予取予夺、动辄打骂以至用刑,也当做我的权力。总之,对强者的屈服,对弱者的发威,这都被我看做是自然的、合理的,我相信人人处于我的境地都会那样做。现在,我明白了除了我这样的人,别人并非如此;我的道理是拿不出去的。
说到弱者,没有比被剥夺权利的囚犯更“弱”的了,然而掌握着政权的共产党人对手下的这些囚犯,并没有打,没有骂,没有不当人看。说到强者,具有第一流装备的美国军队可算是“强”的了,然而装备远逊于它的共产党军队硬是不怕它,竟敢于跟它打了三年之久,一直打得它在停战协定上签了字。
就在刚才,我还看到了新的例子。在人民群众的控诉检举材料里,我知道了原来有许多普普通通的人,在强暴压力面前并不曾按着我的信条办事。
巴颜县有个叫李殿贵的农民,受尽了鬼子和汉奸的欺压,他把希望放在抗日联军身上。一九四一年的春节,他给抗联队伍送去了一斗小米、四十七根麻花、一百二十个鸡蛋和两包烟卷。后来被伪警察知道了,把他抓去,成天上“大挂”、吊打、过电,并且把打得血淋淋的死难者放在他身边恐吓他,叫他供出抗联的线索。这个顽强不屈的农民没有吐露出任何关于抗联的口供,在监狱里受尽折磨,一直坚持到光复得救。
姜树发,是天增屯的抗日救国会的副会长,给抗联送过饭,带过路,他被特务们抓去了,一连过了七堂,上“大挂”、打钉板。过电、灌凉水全经过了,没有供出一点线索,特务拿他没法,最后判了他两年徒刑。
萧振芳也是一个普通农民,帮助他叔叔萧坤一同给抗联送饭、带路,做秘密的抗日工作。一九四三年四月二十一日的半夜里,六个伪警察突然闯进他的家,没寻找到他叔叔萧坤,把他绑送到警察署追问。他说:“我不知道!”警察们把他打死过去,然后浇凉水,醒过来又打,这样死而复活,活了又打死,折腾到第四次,凉水也浇不活了,就用“卫生车”拉到烂尸岗子,扔在那里。这个顽强的人在烂尸岗又活了,被一个拉卫生车的工人救了去。他的叔父萧坤到后来也被抓了去,至死不屈。他住的那个监狱,就是我在哈尔滨住过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