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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迎战的姿势。
“哎哟,长脾气了?”张桂花举拳咆哮道。“小样,看我不整死你!”
老鲁突然出手,一言不发地捏住张桂花的手腕,目光平静但又坚毅。
“来、来、来,老子今天陪你好好玩玩。”张桂花揉揉被捏红的手腕,退后一步摆出大打出手的阵势。“说句老实话,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三拳之内不让你趴下,我他妈张字倒过来写。”
“谁都不是三头六臂,口气不要太大!”耿介之站在老鲁的背后开了口。
此话一出,林文祥、邱正东和洪云林也站了出来,抱着胳膊虎视眈眈地盯着张桂花。郭松看在眼里,偷偷朝后面退了半步。
“怎么,全鼓起来了?”张桂花有点着慌,但六号房第一打手的台型又必须扎起来。“好,今天干脆一块儿收拾。”
“行啦,都是自家兄弟,掐来掐去有什么意思?”韦九终于吭了声,神色虽然严峻,但口气仍然是轻描淡写。
“是啊,饭都吃不饱,还有力气打架?”庞幼文附和着和稀泥。
“行了,行了,散了吧。”吴帆光把张桂花拉开。
“老鲁,算了吧。”林文祥也把老鲁往后拉。
双方借风落蓬,骂骂咧咧地分坐于铺板的两端。
孟松胤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六号房实质上大致可以分成对立和中间的三派,表面上波澜不惊,但随时都会像火药桶一样爆炸开来,可见战争、灾难、牢狱之类的非常环境,向来都是验证人性的试金石,善与恶仅在一念间沉浮,咫尺天渊,一如天堂和地狱间的距离。三十个平方的六号房,俨然就是社会的缩影,如果说掠夺资源、奴役他人、贪婪嫉妒等等恶行本属人类的本性,那么大家聚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基于利益和本能党同伐异,最后也注定了将以争斗、磨合和妥协的方式继续生存下去。
看来,龙头真不是好当的。
十二、对战
山塘河上最热闹的时段,永远是每天的清晨。
六、七点钟的时候,水面上总会“咿咿呀呀”地摇来几只菜农的小船,与河滩上的女人们大声讨价还价,而临水的人家通常则是开了后门直接交易。
山塘街紧靠近郊,所以还能买到一些新鲜的蔬菜,只是价钱贵得吓死人,青菜论棵作价,一般人家根本吃不起。齐依萱买过几次韭菜,竟然是每根一角钱,卖菜的老婆婆说,这还是便宜的,要是不怕半路上被抢,弄进城去能卖到两角钱一根。
齐依萱每天一早一晚买两次菜,都是把钱放在篮子里,系在绳子上从二楼的窗户直接垂到船上,然后将蔬菜吊上来。一来二去,山塘河上的几位船主都知道四百二十五号有位漂亮的大小姐,菜买得又多又爽气,是位不折不扣的大主顾。
窗下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河滩,妇人们在台阶边洗衣、聊天、骂孩子,互相交流跟婆婆斗智斗勇的心得体会,齐依萱无聊的时候总依在窗口听着玩,日子倒也过得寂寞而悠闲,似乎与战乱与危险毫不相关。
但是,这样散淡的时光以后恐怕再也享受不到了,齐弘文已经下定决心,明天一早就派小李送女儿离开苏州——之所以委派小李,那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齐弘文已经看出小李对齐依萱似乎隐隐约约有些好感,而且为人非常正派,足可托付此任。
小李名叫李匡仁,毕业于上海震旦大学化工系,与齐弘文属于同行,所以这些日子里接触颇多,时时凑在一起就学术问题深入讨论,在纸上写写划划,偶而还会争论几句。有时候,齐弘文也会大发感慨说,小李啊,你灵性很足,跟我的得意门生孟松胤颇有几分相像,你真不应该放弃学业哪。
李匡仁生就一张白皙的圆脸,再加上同样圆乎乎的眼鼻,难免透出一种俗称为娃娃脸的神态来,使人很难想到实际上却是一位精明强干之人。这段日子里,李匡仁先生与齐家父女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与齐依萱朝夕相处,虽然不能用形影不离来形容,但也相差不多,甚至与一般情侣相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正如人们通常所说的那样,时间一长难免暗生情愫,朦朦胧胧生发爱慕之意。只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齐依萱为孟松胤的事日日焦虑,那有心思去体味这份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微妙感觉。
经再三考虑,齐弘文与李匡仁一致认为应该选择水路去吴江,虽然耗费的时间稍多,但要比陆路安全得多。李匡仁随即去虎丘附近的花农那里雇定一只带棚的橹船,又为齐依萱办来一张“善良之市县民”证件和一份梅机关出张所签发的“特别通行证”,万事俱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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