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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郑吉被他捏得痛极,只虚弱地喘着气,却说不出话来。闻韬见他几乎透不过气,才惊醒过来一般松了手,轻声道:“你将它送了人……你可知道,那枚被你留下来的珠子里,恰好是甚么东西?”
郑吉微微地笑了起来,他几乎是有些得意的道:“我知道……那里面是一颗大还丹。”
闻韬嘶声道:“你知道——你怎么还会将它送给别人?在此时此地,这件东西可以救你性命!”
郑吉平静地道:“我将它送给了一个值得的人。他本是看守孔雀刀的奴隶,却将刀给了我,自己差点被僮仆都尉酷刑讯而死。这大还丹救不了我的命,却可以救他的。”他在身下车座中摸索着,将那把长刀抽出来,递给闻韬看。“他送我一把孔雀刀,还差点把命赔给我。我收他一把刀,送他一颗大还丹,岂非是赚了一笔?”
闻韬没有去看那把沾染了不知曾多少人鲜血,掀起不知几番血雨腥风的宝刀,他几乎是绝望地看着郑吉,问:“你是甚么时候知道的?”
郑吉看着闻韬,轻声道:“侯爷不也早知道了?”他的手指失了气力,那珍贵的宝刀便铮然落地,两人却都没有去捡。“我去黑水城找暗帝时,他便给我号了脉。他说我当时的脉象是缓脉,两个月后化为屋漏脉之时,就是我的死期。”他看着闻韬布满血丝的眼睛,道:“你生气吗?”
聂英奇本靠在车厢另一侧沉睡,此时被孔雀刀落地之声惊醒。闻韬看了他一眼,眼中绝望慢慢褪去,他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深深吸着气,道:“我不生气,我怎么能对你生气。”
郑吉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只是害怕。”
闻韬当然知道他没说出口的害怕。郑吉怕自己等不到他回来,所以才会这样破釜沉舟,这样不顾一切地来找他。聂英奇过来摸了摸郑吉脉搏,又一言不发地坐了回去。他捡起地上的孔雀刀,重新放回车座之下。三人沉默地相对而座。郑吉意识又昏沉起来,迷糊中,他感到闻韬又将自己抱在了身侧,而车外,居然渐渐地传来水声。
闻韬问了句:“那是孔雀河吧?”
聂英奇答道:“是。”
原来这粗恶的山峡便是铁关谷。奔腾澎湃的孔雀河从山侧深沟喷涌而出,幽邃险阻,回环曲折。沿岸山道夹峙,一线中通,险固万分,远处那一险关便是铁门关。
郑吉脸上又出现了一丝笑意,轻声道:“章掖说明日过了此关,便可渡孔雀河。沿着河水一直向东走,你与英奇师兄便能回到鄯善城中,就没事了。”
*
铁门关本是一道天险。
章掖却不知使了些甚么法子,那守关之人竟没有为难他们。闻韬此时却再也无心计较章掖用了何种手段。郑吉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说的话也越来越少。他白日里咯了两次血。到了夜里,不时难受得浑身打颤,透不过气来。聂英奇伤好了些,给郑吉施了针,却收效甚微。
过了铁门关,便要渡孔雀河。
河边却没有渡船。几人在河岸边的戈壁上过夜,章掖将马车拖到一边拆了,在不远处敲敲打打,将它改成一艘小船。聂英奇照顾了郑吉一整日,一入夜便在篝火边沉沉睡去。过了不多久,他却被闻韬摇醒了。
闻韬双眼熬得通红,低声道:“我不是在为难你,但是请你再去看看他。”
聂英奇与他一起走到郑吉身边。青年被几件衣服裹着,倒在沙地上。他像是忍耐到了极点,双目紧闭,牙关死死咬住。他脸颊的一边挨在地下,沾满了沙子,蜷曲的手指间都是抠出来的血痕。而最痛苦的却是他的呼吸,似乎每一次的空气滤过他肺腔时,都是利刃在贯穿他的胸膛。
闻韬道:“我给他渡了些真气,想让他肺腑不这么难受。但是没用。”他俯下身去,将青年痉挛僵硬的身躯又托起来,拂去他脸颊上沾着的沙子。“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稍微舒服些?你想一想……”
聂英奇道:“你是否问过带他来的那人,他路上是怎么挨过来的?”
闻韬道:“你甚么意思。”
聂英奇心平气和地道:“阿芙蓉。”
闻韬有些惊讶地盯着他,却见到聂英奇从怀中取了个盒子出来,打开一看,当中一屉药已空了大半。聂英奇道:“那人拆了马车时,我在后面捡到的。他这些天一直偷偷地避着你吃这个镇痛。”
闻韬不再说什么,只是瞪着聂英奇。聂英奇看着闻韬摇了摇头,给郑吉喂了一丸。不多时,郑吉全身痛楚似乎立即消散了不少,他脸上依旧汗津津的,表情却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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