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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的时候,雅尼克在练琴,写谱子,他看看我:“干什么?你要做我们的经理人吗?”
“那倒不是,”我说,“只是我现在也没有个实习的地方,哦,你觉得我是一个商业间谍,不放心我,是不是?”
他笑起来:“你在说些什么啊?”
“我打算去跟扎斯先生谈一谈,”我说,“我要说服他给你们一份临时的合同,要有机会压轴,还要有不错的收入。”
“他不会同意的。”
“谈过了吗?”
“没有。不过,我知道如果我们走了,第二天就会有新的乐队顶上来,只为了能在这里唱歌,能认识好的制作人。”
我说:“让我试一试,试一试才知道。”
我给扎斯先生打了一个电话,跟他说,我代表雅尼克的乐队想要谈一谈合作的事情,我简单的说了一下我的要求,他略略沉吟之后同意在他在夜总会楼上的办公室见我。
那天我刚在他办公桌的对面坐下,扎斯先生就拿着一个漂亮的方盒子走过来,“啪”的一下,盒盖子弹开,里面是粗大的古巴雪茄,他说:“来一支?”
我看看他,把盖子扣上:“先生,这是好东西,事情谈成了,我再吸无妨。”
他哈哈笑起来:“小姐,你有二十没有?我女儿看上去都比你大。你要跟我谈什么?谈他们唱什么歌儿?谈我给多少钱?我告诉你,我玩摇滚乐的时候你们还都没出娘胎呢!重金属摇滚就是噪音,我的客人不喜欢,那么我的夜总会就不能用这个浪费时间。
你想让我付他们钱?
我给他们一个机会来里昂最好的夜总会唱歌,还要我给他们钱?
这真是自不量力,这真让人讨厌!”
他说话的时候,在我的身边转啊转啊,声音隆隆的,像对着我的耳朵喊话一样。全然不复我们之前见面的时候那颇让人心生好感的热情好客。
有的人就是这样的,声势极大,想要这样先声夺人,然后逼其就范。雅尼克他们也不容易。
我搔了搔耳朵,然后站起来,我看着他,觉得这么一个大胡子,大肚子,大嗓门的人十分占地方且让人不耐烦。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扎斯这姓不是法文姓,您是俄国人吗?”
“白俄。”
“咱们两个外国人用法语说话就简洁点吧。您懂音乐,但是我不懂,我只知道雅尼克他们在尼斯唱到爆棚。我只知道雅尼克的歌曲连我这么一个不懂音乐的人也觉得好听。他们从尼斯来您的夜总会唱歌,您应该感谢列宁。
…… ……先别说,听我说。
我不是来吵架的,我有一个提议。
每个周二,客人最少的晚上,你做一个重金属的专题。如果有好的反应,那么就继续下去,如果不好,可以马上终止。如果他们在尼斯能够很受欢迎,那么他们在这里就能够为您赢得更多的客人。
我写在这份文件上了,您可以看一看。”
扎斯把我手上的建议书接过去,嘴里仍在说:“这是什么破玩意儿?!”
我还没把我的破玩意儿说完呢,我慢慢的非常明白的告诉他:“我不知道这个行业的潜规则,但是我只知道有人干活就得给钱。在哪里都一样。
雅尼克还是大学生您不知道吧?如果仍然得不到该得到的收入,那么我们只得诉诸法律。年轻的摇滚歌手没有钱请律师,但是您也知道,现在是暑假,大学里的法科学生排着队等着接案子实习,我们总能得到一点帮助的。”
扎斯被我彻底的激怒了,我话音没落,这个白俄罗斯人用夹着雪茄的手指指着我说:“我用不着一个小女孩告诉我应该怎么经营我的夜总会,我更用不着你来这里威胁我?你要搞巴黎公社吗?你现在给我出去,马上出去…… ……!”
这场谈判简直是一路吵下来的,我从扎斯的办公室里面出来,气得简直手指发抖。我的第一个直接的反应是,我要问一问丹尼,我要问一问他我应该怎样做。可是下一秒钟我就想起来了,我去哪里问丹尼?他早就走了啊。
我给雅尼克住的地方打了电话,跟他们简单说了一下我跟扎斯见面的情况,我没有说此人是多么的野蛮无理,我只说我交涉未果,扎斯对于星期二晚上重金属的专题没有表示出丝毫的兴趣。
“你打算怎么办呢?”我问。
“嗯,”他在那一边略略沉吟,“我不知道,我也没有一个主意。”
“真抱歉,我其实什么忙都没有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