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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精细而又有耐心。总是反复比对修正,生怕出现一丝儿的疏漏。白日里依旧上工干活的人们,下工后,也都主动聚拢过来,搭个帮手,力所能及地寻一些事情来做。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很买力气,是出自内心地认真来做,绝不是摆摆样子给酸杏或是其他人看的。他们都是宋家女人亲手从自己娘肚子里掏出来的。对于这份恩情,村人看得很重。因而,在老人行将离世的时候,尽可能多地出一些力气,还一份情意。
木琴的任命令是在一个上工集合的早晨,由茂林对众宣布的。酸杏没有亲自出面宣布。一来,老人的病情搅得他六神无主,无瑕他顾;二来,一想到那张纸的出炉过程,他心里就疙疙瘩瘩地不舒服,便有意不去碰它。村人一致认为,是老娘的病让酸杏顾不上亲自对众宣布的。这也在情理之中,村人都没有任何的疑虑和揣测。于是,生产上的事,酸杏就全权交给了振富和木琴分工负责,茂林两头兼顾地来回跑,自己则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筹备老娘后事的琐碎事务中。
看到寿衣和棺椁都已有了眉目,特别是看到村人们自觉自愿地来真心做着一些实际事情,酸杏心里大感安慰。他暗暗寻思道,做人还是厚道些好哦,做事也是公道些强,遇事有人管,遇难有人帮。
趁着夜色,他匆匆赶到振书家,对振书说,娘说过多次,不愿与爹在他现今儿躺着的墓穴里合葬,嫌气脉不正。要不的话,酸枣也不会遭那么大的变故。想请老哥替老娘重新勘察个墓穴。万一老娘有个闪失,下葬时就一块儿合葬。他又一再说,自己不应该带头搞这些个的。但娘辛苦了一辈子,临走时就这点儿要求。自己只能照办,也算了了娘的最后一份心愿。说着,就有老泪流下来。
振书不敢怠慢,立即答应下来。他说,咱村的墓地都集中在村南通往镇子的路边山坡上,还是在那儿寻一块妥当些。风水正不说,不管谁家上坟添土烧纸的,也都忘不了分给叔婶一份。
于是,俩人约定明天一早就偷偷地去勘察一下。待确定好了穴位后,马上动工挖穴建喜坟。这样做,或许还可以冲冲晦气,娘的病说不定也就好了。
村里的习俗是,人还没去世之前修建坟穴,即为喜坟。可以冲煞气,挡凶神,对老人及子孙有百利而无一害。
初尝杏果3)
酸杏回到自家西屋时,已经很晚了。屋里还有振富两口子、茂林两口子、酸枣和茂生。木琴的娃崽儿太小。白天来过后,茂生就不叫她夜里抱了来,怕冲撞了邪气。
在日头落山的时辰,酸杏娘的病情突然好转了。她也不咳嗽,也不气喘,面色红润,精神头儿好得不得了,比平时还要强上好几倍。茂林等几个年轻点儿的人高兴地道,婶子可好哩,肯定是又做寿衣,又做寿材,冲掉了邪煞,把病症也连根儿冲掉了。
振富忧郁地回道,可不敢这样讲哦。我看,好像是回光返照呢。看来,也就是今晚的事哩。得把寿衣拿进来预备着。万一不好了,立马穿上。别等着身子硬了再穿,就不好弄嘞。
几个人虽然按他说的去做了,心里还在往好处想。断不能这么精神的人,说不好就不好了。
此时,酸杏娘已打开了话匣子。她口齿清晰,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一些有影没影的令人害怕的事情。
她有时指着门外,说老头子就在院子里站着呐。为啥儿不敢进屋呢,就是因为屋墙上挂着**像。她煞有介事地说,**他老人家就是天界里专管牛鬼蛇神的菩萨。任哪方神圣见了他,都怕得要命呢。又说,咱村子所以安宁太平,是有神灵护佑着。这神灵就是一只火狐狸,有千年的道行,隐居在北山的古洞里修行。要是出来叫人遇见了,必会生气,降下灾难,惩罚不良的人。早些年,村里刮了一夜大风,刮毁了多少房屋树木呀。就是有人冲撞了神灵,惹得它生了气,降下了灾祸。
老人的一番言论,把屋内的人吓得出声不得。想听又不敢听,左右矛盾。他们害怕的不是神灵鬼怪,而是这言论要多反动就有多反动。传播封建迷信不说,伟大领袖**主席还健健康康地活着,竟说是菩萨下界。这不是反动是什么呀。
振富边听边对屋里的人一遍遍地嘱咐道,这话咱可千万不敢讲出去,就是开批斗会游大街,也不敢承认呀。
众人一律点头称是。
酸杏迈进屋门的时候,老人似乎已经累了,精神萎靡下去,头靠在床头的被子上。仔细观察,才能看清老人在轻微迟缓地呼吸着。
酸杏叫大伙儿回去休息,说,都累哩,回去睡会儿觉吧。一有事,我再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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