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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边钻出机房,倚着墙,用一块白纸,熟练地卷了一支烟。划火点烟的瞬间我看
到这个小男人下巴上凌乱的黄胡子。金龙推开迎春,推开那些试图上前阻拦他的
人,斜着膀子冲出来,月光像浅蓝的纱幕一样缠在他的手臂上,使他的倾倒显得
那么柔软。他倒在地上,像劳动过后的驴子一样打起滚来。“娘啊,难受死我啦,
再来两瓶吧,再来两瓶吧,再来两瓶……”“他是疯了还是醉了?”洪泰岳严厉
地询问宝凤。宝凤嘴角抽动一下,脸上浮起冷笑一样的表情,说:“应该是醉了。”
洪泰岳看看迎春、黄瞳、秋香、合作、互助……无奈地摇摇头,好像一个软弱无
力的父亲,长叹一声,道:“真是不争气啊……”然后,他便摇摇晃晃地走了。
他没有往那条通向村庄的小路上走,而是斜着走进了杏林,铺满杏花瓣儿的地上,
留下了一串浅蓝色的脚印。
金龙还玩着他的驴打滚儿的把戏。吴秋香唧喳着:“快去弄点醋来灌灌他。
合作,合作呢,回家拿醋去。”合作搂着一棵杏树,脸贴在树皮上,好像变成了
树干的一部分。“互助,互助你去!”但互助的身影,已经与远处的月色融为一
体。洪泰岳走后,众人纷纷走散,连宝凤也背上药箱走了。迎春喊叫着:“宝凤
啊,给你哥打上针吧,他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烧酒烧坏了啊……”
“醋来了,醋来了!”莫言提着一瓶醋飞奔而来。他的腿真是快。他的心肠
真是热。他真是听到风就下雨的家伙。他对着众人表功般地说:“我敲开了小卖
部的门,刘中光那货要现钱,我说这是洪书记要的醋,你记到账上吧,他二话没
说就给灌了一瓶子……”
孙家老三好不容易才把满地打滚的金龙按住。金龙连踢带咬,其疯狂的劲头
儿不亚于适才的解放。秋香把醋瓶子插到他的嘴里,往里倒。一声怪叫,从他的
喉咙里发出,宛如不慎吞咽了毒虫的公鸡,他的青眼没了,眼眶里全是白眼,月
()
光下看得分明。“你这个狠心的,把我儿子灌死了啊……”迎春哭叫着。黄瞳拍
打着金龙的背。一口酸臭扑鼻的液体从金龙嘴巴和鼻孔里喷了出来……
第二十八章合作违心嫁解放互助遂意配金龙
两个月过去了,不但蓝解放和西门金龙两兄弟的疯症未愈。黄家姐妹的神经
好像也有些不正常了。按照莫言小说里的说法,你蓝解放是真疯,西门金龙是装
疯。装疯是块通红的遮羞布,往脸上一蒙,所有的丑事,一古脑儿遮掩了。人都
疯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那时节,西门屯养猪场声名远扬。趁着麦收前的短暂
空闲,县里又要组织新一轮参观学习西门屯养猪经验的活动。不但本县的人要来,
外县的人也要来。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金龙和解放的疯,等于砍去了洪泰岳的左
膀右臂。
公社革委会又打来电话,说军区后勤部也将派一个代表团前来参观学习,地
县两级领导亲自陪同。洪泰岳召集村里的头头脑脑开会商量对策。莫言小说里说
洪泰岳满嘴燎泡,眼珠子布满血丝。还说你蓝解放躺在炕上,两眼发直,不时哭
泣,像一条切断了脑神经的鳄鱼;眼泪混浊,仿佛猪食锅沿上的蒸馏水。而在另
一问屋里,金龙呆坐着,仿佛一只吃过砒霜又救活了的鸡,见到人来,就抬起头,
咧着嘴嘿嘿痴笑。
按照莫言小说里的说法,就在西门屯大队里的头头脑脑们一个个垂头丧气、
束手无策的时候,他胸有成竹地走进了会议室。他的话不能全信,他写到小说里
的那些话更是云山雾罩,追风捕影,仅供参考。
莫言说他一踏进大队的会议室,黄瞳就往外轰他。他不但没有走,反而纵身
一跳,屁股坐在桌子沿上,两条小短腿像架上的丝瓜一样悠来悠去。此时已经升
任了民兵连长兼治保主任的孙豹跳起来,上前拧住了他的耳朵。洪泰岳摆摆手,
示意孙豹放开他。
“爷们儿,您老人家是不是也疯了?”洪泰岳嘲讽道,“咱们西门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