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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兵卒在庙外守备警戒,都不得说话呱噪,夜深人静,虫蛩时起时低、高伏不定。兼有那夜风从街口巷夹窜出,卷起满地灰尘,随着树叶纸屑乱飞散摇,然后缓缓精歇,愈发显得莫测阴森。屋影树荫被灯笼映照,扭曲变形,看起来教人感觉颇不舒服,休说担心妖怪会从旁边某处陡然疾冲出来,便是那影子也教人忧戚悚然,观之绰绰重重,倒好似鬼物魍魉披着一层黑衣在静蛰,然后会浑无声息地爬起来,悄悄立于你的背后。诸人从功德鼎旁走过,九华小孩儿眼目尖锐,瞧见大鼎朝向庙墙的一面,赫然压着一个爪痕,不禁咦道:“这是什么妖怪啊?好大的力气。”金算盘见之,额头冷汗涔涔,往后退了几步,颤声道:“大鼎何等厚重结实,却,却被它一巴掌打出伤迹,我,我——”姚纹月沉声道:“那不是巴掌,是脚印,是妖怪的足迹,想必是它踹蹬铜鼎翻越围墙时留下的。”穆双飞道:“踏蹬之下,鼎面凹陷,此物岂能浑无动弹?”弯下腰细细打量,果见地上磨出几条白印,功德鼎早已朝外挪偏二尺。姚纹月嘱咐丁校尉和王校尉统率兵卒,好好看守周围,倘若百姓靠近,切不可教之贴触禁地;要是有怪物出来,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逃,一切随机应变、灵活对付。两位校尉领了旨诺,各去安排不提。金算盘也留在外面,照顾小黑雷鬼,孰料穆双飞、意切尼姑和姚纹月甫才推开庙门,那庙门本即半开半掩,三人身形方自隐遁门楣,九华蓦然挣脱他的手,身形极快,吆喝道:“我来也。”竟然追了进去。金算盘大惊失色,伸手捞他,没有捞到,急得连连顿足,抱怨道:“这孩子,怎么这个时候忒也调皮淘气的?”遥见庙宇黑漆浓浓、乌色氤氲弥漫不开,浑身上下,更是寒意胜冰,双股颤栗不已,哪里敢追进去。
庙后树叶凝露,却偏烁凉光,意切尼姑不识其中奥妙,姚纹月和穆双飞却胸中凛凛,暗呼不妙,原来那叶上的露水,俗称“冰蛰魄”,乃是一种阴鬼之气幻化凝结而成的小虫,半形半质,此物闲时无害,只是在幽洞深谷酣睡,长久不醒,但若是醒来,则大肆吃喝血肉,无论人畜,要是被它们撞上,须臾便化成一堆干尸,除了骨骼皮肤,内里脏器血肉,俱被冰蛰魄所吸食,便是魂魄亦被吃了大半,余下小半唯在冥府之中,阴河之内修养数月,方能告复全痊。穆双飞低声道:“莫非黑菩提树下,别有玄奥?否则好好的,附近怎么会出现此等恶虫?姚姑娘,你要我们襄助,在下自然全力以赴,可是还请坦诚告知才是。”意切尼姑听他说了此中缘故,又气又怕,急忙躲避得远远的,深恐惊扰了尚在沉睡之冰蛰魄,高声道:“彼此…”眼见穆双飞和姚纹月脸色陡变,惊觉失态,慌不迭压低声音,道:“彼此坦诚,方可协力除妖,这般遮遮掩掩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此时听得后面有人嚷道:“穆大哥、姚郡主,大恶尼姑,等等我啊。”三人登时被吓出浑身冷汗,急忙嘘道:“作声不得,快闭嘴。”姚纹月轻轻一跃,跳到了九华跟前,伸手掩住他嘴巴,附耳道:“小黑皮鬼,你不想惊扰咱们惹不起的怪虫,害死大伙儿,便不可大声喧哗。”将手松开,引着他走出黄金大道。四人屏气凝息,来到花园墙外泥地上,此处柔软,踏之轻绵绵的。
意切尼姑见此地离冰蛰魄渐远,心中稍定,小声道:“什么艾梵天佛祖,什么红月树道尊,我可是闻所未闻。黑菩提之树既然是他们的供奉化身,难不成正印证他们乃是邪佛邪圣?”九华觉得好没有意思,遂低声道:“穆大哥,佛道也有正邪之分么?”穆双飞颔首道:“有的,当年有一尊大佛,唤作无法无天黑天之佛,法力无边,就是释迦牟尼亦然难以对付,彼此宿敌,相争不休。”旋又附耳低言道:“这庙里的和尚道姑你也见过了,不甚正经吧?倘似他们修成了佛爷,难道会是好佛,不是邪佛?”立起身来,对姚纹月道:“听闻九王爷也喜好一些比较稀奇的佛家道门之术,姚姑娘,难不成这艾梵天和红月树,也是令兄供奉敬拜的佛祖道尊?”姚纹月面色略显为难,犹豫片刻,叹道:“义兄雄心壮志,料来是瞒不了公子的,不错,在王府后院,便修有佛堂和道观,里面供奉的,便是艾梵天和红月树。对于他二人来历,我知之亦然不多,便是晓得一些原委典故,也不过凤毛鳞爪罢了。公子想较究详细,日后若得机会,不妨直面义兄请教。”穆双飞勉强笑道:“算了,九王爷日理万机,我区区草民,怎敢烦动他的大驾?”天空风息愈凝,寒凉之气从那团黑气绵绵下压,教人郁闷之余,惊栗惶怖。
转入后院,借着前面的一堆重叠假山之遮掩,众人藏匿其后,斜探着身体朝远处张望。姚纹月花样甚多,从怀中摸出一包药粉,不管三七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