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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再快一点!
不知道该向哪里,刘珩只是拼尽一身功力往那个可能是安全的方向飞驰着。
怀中人努力自制着的痛苦扭动渐渐微弱,一种令他恐惧到极点的温热液体洇透了裙裾濡湿了他右手的衣袖。
“天呐,这是怎么了!”佟大娘看见飞身入院的两个人不觉讶骇失声——鲜血染红了杨柳风的裙摆滴滴滑落。
“大娘,快救她,快救她”刘珩的语声中带着不能自抑的颤抖和沙哑。
顾不得责备,佟大娘大声招呼春芽烧水、准备盆子,回过头对刘珩道:“傻站着干吗?还不快放到里屋床上去!”
苍白脆弱的人儿软软地被放落在榻上,安静得让人心碎。
“风儿,风儿”任刘珩一遍遍无措低唤,始终都不曾再有回应。
“刘兄弟,你一个大男人不能待在这里,在外面等着也是一样的”
凭冯二保怎么努力劝说,刘珩却依旧是定定地站床前:他只想陪着她,替她受痛,替她受罪,如果可以,他宁愿所有这一切是他来承受,也不愿如此无助地不知所措。
“你是不是想要她死在你面前啊!”佟大娘端着一盆水进屋,见两个男人竟然还站在床前,终于忍不住勃然作吼。
一个“死”字倏然刺痛懵懵,刘珩身子一震,方才任由冯二保边哄边劝地推出屋外。
深秋,正午,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着隆冬夤夜的刻骨阴寒。
去年的此时,也是如此站在检视营的门外,听着里面每一声的哀呼,等待。
是否,他带给她的永远都只有痛苦?
是否,他从来都只会抛下她独自去面对那些痛苦?
屋内那样寂静,偶尔会传来佟大娘低低吩咐春芽的语声。
冯春芽沉默地忙碌进出:清澈的一盆盆热水端进去,殷红的一盆盆血水端出来。
右袖上的血渍不知何时已经干透了,结成硬硬厚厚的褐色,然而,刘珩却感觉到右臂上那曾被鲜血润湿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烧灼,那痛,深深烙进他的心里——生平见了太多的鲜血,但只有这一次才真正明白了鲜血的蕴意。
冯二保的劝说之辞他一个字也听不见,全世界的声音只剩下那屋里的低语和寂静。
“死”,这个刘珩从来都不在意的字,如今却是他所有恐惧的来源:那一次劲弩咻然飞向城头,他无能为力,尚可推脱于他不在身边,然而,这一次近在咫尺,他却依旧只有睁睁袖手。
是不是他一直都这么软弱无用?只不过自己不敢承认:从娘亲殉葬到柔绮入宫,从皇嫂屈死到柔绮自戕,他从来都无力改变、无力挽回。
直到和她相携离京,他以为他可以如那些庸夫俗子一般,照顾好自己妻儿的生计,给她平凡安稳的生活,却原来,他连这么起码的都做不到
刘珩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握起拳,直握到骨节格格作响,疼痛至麻木也不肯稍稍放松——心和手,哪个更痛?
终于,佟大娘端着一个盖了白布的木盆出来,走到刘珩面前轻轻叹道:“作孽啊,五个多月的男娃,手脚都长全了,就这么没了。”
怔怔地半晌,刘珩松开握拳的手,微微颤抖着艰难地伸向木盆上的白布,挣扎半晌,却仍没有勇气揭开一顾,只涩然嘶哑地收手问道:“她还好吗?”
“人虽没事,只是”佟大娘语声黯然哽塞。
第86章 第二十九章 琴丝悲断梦魂伤(上)
刘珩握着杨柳风冰冷无力的柔荑,沉默地怔望:若烟的眉不自觉地微微颦蹙,苍白的唇下意识地无声抿起,如羽长睫紧紧阖掩着双眸。
他知道她醒着,却没有丝毫轻唤的勇气——那曾经日日夜夜血肉相连的小小生命,就这样永远消逝离开,曾经那么多的美好期盼,曾经那么久的温存遐想,教她该如何面对?
不醒来,或者还可以继续在梦中欺骗自己。
一醒来,却要生生接受这骨肉分离的残酷现实。
心已痛到不能呼吸,却只有这样静默地定定坐在床沿:因为痛着她的痛,伤着她的伤,所以明白这样的悲苦哀戚不是任何言语所能劝解宽慰的。
外面仿佛曾有过一刻的嘈杂,却丝毫不能拨动这满室冰寒令人窒息的空气,仿佛,此处已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狱,无声煎炼着两颗破碎的心。
轻稳的脚步声踏碎了这如魔般的死寂,彤墨静静地出现在门口。
“出去。”不等他开口,刘珩的唇畔已涩然迸出两个冰冷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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