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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们看菜单,只是简略地询问了什么忌口之后,喝着一瓶1997年产的玛高红酒,菜就悄无声息地上来了。
侍者解释说行政主厨为了这次包场下午就选定了最好的几样食材,名字拗口的奶酪是在意大利什么山里的山洞里发酵了五年的,羊从生下来吃的每一个草都是意大利本地的,鱼鲜则取自日本,以确保每一道都合乎他们严格的米其林三星标准云云。路明非看着自己碟子里那一小块袖珍的羊排,盘算自己一口下去吃了多少劳动人民的血汗。
左手不远处竖插着一艘巨大的古船,那是一艘打捞上来的明朝沉船,被海水腐蚀了多年的旧船板上搁着不同年份各式各样的酒。右手边是巨大的玻璃窗,窗外是林荫路,林荫路外是小河,雨哗哗地打在玻璃上。
(原图就是这样,有可能印刷问题吧)路明非一辈子没有这么正儿八经地吃过饭,腰挺得笔直,好像有人在他的后腰插了一根擀面杖,双肘悬空左叉右刀,切羊排的动作一板一眼。这有一半是那身昂贵正装的功劳,虽然不知道这身衣服是不是凯撒老大给小弟发的福利,但是穿着这种价值不菲的玩意儿,弄出点褶子来就不好了。
由于看起来委实很像有钱有闲有品位的认识,在侍者询问羊排要几成熟的时候,路明非甚至放弃了自己一贯喜欢的“全熟”,而像个美食家那样矜持地说“五分”。
说实在的五分熟的羊排真是难吃,刀切下去就见血,但是每一口吃的都是品位,地道的意大利羊啊,路明非一板一眼地吃着,满含微笑。
“我开始以为你跟我开玩笑的。”陈雯雯抿了一口酒,“我在网上查了这家餐馆,还没挂牌,但是在申报米其林三星,价格高得吓人。”
莫名其妙的得意在心里冒头,路明非把嘴里的羊排咽了下去,“因为是正宗的意大利菜,比较小众,价格高点也是正常。”
其实他对于意大利菜的了解仅限于披萨饼,但是此刻一应拉风的元素都齐备,男女对坐烛光晚餐窃窃低语,提什么披萨?怎么也得拿出点鹅肝、白松露、龙虾、黑海鱼子酱一类上得台面的玩意儿来说。
“但是酒真好,以前都没像这样每道菜分别配酒。”陈雯雯摇晃着杯子,眼帘低垂,“明非你们在美国经常喝这红酒么?你喝的出不同红酒的区别么?”
“嗯,有的口感醇厚一些有的果香味浓一些,多喝点就喝出来。”
真实情况是偶尔和芬格尔宵夜时他们也点一瓶红酒开胃,但是芬格尔那土狗每次点的都是那种在法国本地只卖一个多美元的劣质餐酒,和以前乡下供销社论斤零打的散酒一个级别,喝下去酸倒牙,开胃倒是一定的,什么拉菲尔图,什么玛高,各大名酒庄芬格尔根本看都不看。
“你这身什么牌子的?很合身。”陈雯雯打量了路明非一眼。
“没牌子,店里做的。”他说。这是诺诺说的,凯撒不喜欢任何成衣品牌,绝大部分都是在他家附近的一个小裁缝店订做,那家小裁缝店保留着凯撒从五岁到十八岁的全部身材纸模,想定衣服只要打个电话过去选选面料和款式就好。
“我就猜是订做的。”陈雯雯轻声说,“早知道是这种场合我该穿正式一点的。”
“这样挺好啊。”路明非心里惬意。
怎们能不好呢?他记忆里陈雯雯永远都穿着这一身白得像是透明的白色裙子,坐在阳光里的长椅上看书,似乎不穿这条裙子,陈雯雯就不是陈雯雯了。在漫长的三年里他即使凑得离陈雯雯很近很近,也觉得自己是在远远地眺望她,因为她身边总有各种各样的男生在关心她,总被那些人的影子围着,那些人都比他出色,让他在靠近的时候自惭形秽。
而现在还是这么一身白色的裙子,陈雯雯肌肤上流淌着一层温暖的光,他抬眼就能看到那双目光婉转的眼睛,闻见她头发上某种戏法水温和的香味。以前围绕着陈雯雯的那些人现在没有一个能打搅他们,今儿这Aspasia……爷包场了!
音乐声若有若无。
“你喜欢这首歌么?”路明非问。
“喜欢,是Dalida的《i found my love in Portofino》”,陈雯雯说,“路明非……你变啦。”
路明非一怔,变了么?拽起来了?不再是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子了?开始欣赏Dalida的歌了?终于有这么一天王八翻身了!
“先生,要不要来这边选一支配甜点的甜酒?”侍酒师恭恭敬敬地过来问。
“嗯,好!”路明非点头,挺起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