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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打断她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真的是这样埃”“现在真的体会到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了,”孙小燕说,“以前觉得无所谓。”
“粒粒皆辛苦,就是说每一粒粮食里都有农民的汗水。”那个同学说,望一眼开阔的田野,“如果农民伯伯不种田,我们就得饿死。农民伯伯最重要。”
“工人不生产,我们就没衣服穿。”另一同学说,“哪个都重要。”
“解放军也重要。”另一男同学搭腔说,“解放军保家卫国,没有解放军,我们今天就不会有书读,你还想坐在教室里?日本鬼子屠杀百姓,一来,你跑都跑不赢!”
“日本鬼子早就滚到他的小岛上去了。”一个同学说,“还有什么日本鬼子罗!”
“我是打比方,”那个说起日本鬼子的同学说,他为了证明日本鬼子是杀人不眨眼的野兽,举了日本兵在湖南境内,在沅江厂窖——他母亲的家乡实施的暴行。“我妈妈是沅江人,是从日本鬼子的屠刀下死里逃生的。日本鬼子在厂窖,一下子就杀了一万多老百姓,我妈妈是装死躲在死人堆里,等日本鬼子离开后,才捡的一条命。”
“现在我们不怕日本鬼子了,”孙小燕为自己出生在新社会而高兴道,望了眼那个说日本鬼子的同学,“现在我们有解放军,解放军是人民的军队,是毛主席领导的。”
这是孙小燕在何建国等几个同学的耳朵里留下的最后一句振振有辞的话,大半个小时后,那个说日本鬼子的男同学的发现和嚷叫,让孙小燕一脸苍白,濒临绝望。
孙小燕的裤子上有血,血是让任何人都感到恐惧的,血在一般人眼里,“代表着病疼和死亡,不是吗?当一个人流血,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有生命危险,这是一般的道理。
孙小燕裤子上的血自然就让这个男同学产生了这种担忧的感觉。孙小燕那天没穿草绿色的假军装,因为是搞劳动,而且领导明确表示是帮助农民“双抢”,孙小燕就穿着一套工人阶级爱穿的工作服。这套工作服不是新的,是她姐姐穿得不爱穿了的,差不多已经洗白了。那时候,长沙市流行三种类型的衣服,军服、文工团服和工作服。军服是草绿色的,文工团是灰色的,工作眼是蓝色的。现在穿在孙小燕身上的这身工作服已洗和晒成了要蓝不蓝要白不白的颜色了。这样的颜色是很能反映出红色的,那种红色当然是女孩子来的月经。可是男孩子并不知道女孩子会有这样来月经的,而且就是知道月经是什么东西,在当时的那一刻也没反应过来。那一刻太阳灼热地照在他们头上,田里的水明晁晁地刺眼。那个大谈日本鬼子的男同学不以为那是女孩子每月必来的月经,而以为那是孙小燕病了,或者说是累得流血了。书上不是说旧社会有些劳动人民累得上呕下血吗?
那个男同学可是记得这篇文章的,于是他惊讶和不无关心地指出说:“啊也,孙小燕,你裤子上有血。”
这个男同学一指出来,自然就有许多同学起头来看,于是就看见孙小燕的裤腿上,这里那里都有血。孙小燕侧过头来一看,当然就看见自己裤腿上有血,于是就一脸死灰。
她旁边的女同学立即看着她,她却没有了主意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看得出她很紧张,而且要哭了的样子。孙小燕不知道自己会来月经吗?月经来了她没有感觉吗?她真的是太专心劳动而丢掉了那种生理感觉?
还是她知道月经来了却已经迟了呢?这都是令87排的男同学深感困惑的,他们都停住了手中的事情,望着可怜巴巴的孙小燕。高老师也看见了,高老师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事情,他不惊慌。“孙小燕,你去休息。”高老师说。
孙小燕当然就在众目睽睽下去休息了。她像一只受伤的鹿逃离猎人的枪口一样,拔腿几步就登上了田埂,不知所以地走了。她没有在哪里停留,而是只身回了营地。谁也没解释孙小燕的裤子为什么血迹斑斑,大家又继续做事,但是这在男同学眼里却成了一件事情,一件荒唐可怕的事情,虽然他们中有的人已经联想到了“月经”这两个字眼,毕竟这两个字眼在书上见过,但谁也没说,而是表情生硬地继续插着秧。
十这天傍晚回到营地,大家都没有见到孙小燕,至少男同学都没见到孙小燕,因为她至始至终没露出脸来。何建国非常想见到她,因为她走时那种凄凉的样子让他心里十分挂牵。他几次想找个什么由头走进女寝室去,但他怕这样反而伤害了她。而且老师也禁止男同学步入女寝室,因为大热天里,许多女同学都只是穿着短裤在自己的营房里,何建国时而走过来时而走过去,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