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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反而因此导致很悲惨的境遇。而那个人不但不感激,反而担心自己会怎么怎么样。我替你感到紧张,是因为我觉得这种强势与弱势之间的对比模式以及你如何安排它们相互之间的互动会有一个限度。我不知道《疯女孩》和《大年夜》是不是你尝试变化的努力。《疯女孩》跟寒露是有不同的。我当时感觉它不像你以前的作品给我的震撼感那么强,而且我感觉逻辑体系也不是很清晰。可能我没看懂,我不知道你要表达什么。而《大年夜》,我唯一感到它有缺陷的地方是天堂里面死后的那种和解和对话。因为你的小说是要调动读者参与情绪的。本来别人已经参与了,在前半部分。但突然的一个天堂对话又把人拉出来了,“这不可信”。我觉得那个想法是好的,但在操作层面有裂隙。我不知道你怎么看?
鬼子:《大年夜》是为我的另一部小说写的一块敲门砖。《疯女孩》是很早以前的一部小说,那部小说是为别人的电影提供一个故事蓝本,是一个命题作文。它不在我的故事方式里边。我跟你说一说《大年夜》。其实,我当时觉得《大年夜》的思路还是挺好的,但读者的两极分化相当严重。很多人说,你的《大年夜》已经把你前面所有的小说给粉碎了,他们觉得有一种“毁灭性的感动”。而另一拨人,则觉得我的小说不该出现“温暖”,因为他们习惯了我小说中的残酷。我觉得这后一拨人是对这部小说缺乏理解。其实我那部小说结尾里的“温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温暖,而是一种多向的意义,也许是他们看得不是太认真的缘故吧。比方说,小说后边有一句,说“仿佛这才是真正的人间”。有人说,这里让人看到了小人物终于找到了“温暖”,可有人却看出了另一层意义,感觉小人物“生不如死”,活着的时候是在地狱,死了却进了天堂,这是另一种更残酷的现实,他们感觉这样的现实,比我往时的作品里的“现实”更加有力。还有,我在这个作品里还作了另一种努力,那就是有关“拯救”,我觉得这也是我们当下的文学好像一直没有的东西。一个小人物,当他知道自己无意中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罪过的时候,他想利用自己的力量去拯救被自己伤害的生命。这种行为是可贵的。当然,小人物其实是很难拯救小人物的,小人物可以经常忏悔,但小人物的忏悔往往是没有力量的。
胡:就像你在《艰难行走》中说的,小人物与小人物之间只能相互取暖,但不能解决实质性的问题。
鬼子:对,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所以他们虽然走进了天堂,道理却是生不如死,死了才什么都解决了,同时还会得到快乐。
胡:问题就是你刚才说的,大家对你的作品阅读,已经有了一个定势。你以前的作品,是要请大家来参与的。但《大年夜》,突然出了那样的一个场景情节,这在你以前的作品里是没有的,所以大家就会陌生起来,你打断了大家以前对你认定的路子,你把大家隔离开了,造成了某种距离。我觉得这可能是造成两极分化的一个原因。
鬼子:这作品原来的名字叫《鬼年夜》,是他们给改了。也许叫《鬼年夜》更好些,也许从看到小说的名字开始,人们就进入了那样一个场景,就不会等进入到那一个场景时突然感到一种陌生,一种你说的距离了。《鬼年夜》不光指的是“鬼的年夜”,同时带有一定的情绪,有指责的情绪,而“大年夜”,则被化解了;作家的立场,也多多少少被改变了。
鬼子(5)
胡:“大年夜”也是有情绪的,但没有“鬼年夜”那么浓,没有达到你原来想达到的那个力度和强度。
鬼子:如果说是“鬼年夜”的话,读者也许一开始就会参与到“鬼”的世界里,就不会觉得突然了。
胡:有可能。你觉得你的思维方式、叙述方式的最大特点是什么?
鬼子:怎么讲呢?有人说,写苦难没有什么新东西。那你说,什么东西是新的?我们活着,我们所有的生活方式都是别人生活过的生活方式。你可以说写苦难有一万个毛病,就像面对一座高山,这高山不管你如何讨厌它,它永远会站在那里。只要文学还存在,我觉得苦难叙述就永远是一座高山。人只要有生命,就必然会有苦难。苦难有时候和财富、贫穷没有什么关系。比如说,香港的一个很有钱的老头,亿万家产,在我们常人的眼里,他是够幸福的吧?可有人把他的儿子给绑架了。你说他的幸福还存在吗?而一个叫花子,是永远不会被绑架的,他每捡到一个馒头都是无比的幸福。
胡:但你所定位的人还是与那些富裕阶层不一样。
鬼子:我觉得底层是这个道理,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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