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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元帅进了扬州,这些百姓和军士杀的金兵献首级的、活俘的,不消一日,把金兵杀荆百姓们焚香叫苦,细诉苗青投了蒋竹山,和王起事先将城里虚实私通金人,半夜献城,将一城良民妇女奸淫将遍,杀死大商富户不计其数。现如今,把妇女千余人封锁琼花观里,自己的金银和兀术收得元宝,不止三百万,如今垛在察院里封着,不曾支动。岳元帅大怒,即将三个大奸绑进辕门。那苗青、蒋竹山已被百姓打的半死,只闭着两个眼儿,王秀才还伶牙俐齿的口里辩话。岳元帅审问已毕,即分付刀斧手将苗青和王起事绑在辕门外将军柱上,凌迟处死,将蒋竹山带往江南献俘。那时百姓上千上万,那里打的开!及至走到扬州府前市心里,那里等得开刀,早被百姓们上来,你一刀我一刀,零分碎剐,只落得一个孤桩绑在市心。开了膛,取出心肝五脏,才割下头来。这王起事秀才还睁着眼看着剐了苗青,轮到自己,才悔他平生兴词唆讼,专以捏款开单害官害人的报应,果然不爽。诗日:福不轻加祸不差,天公推算有巡查。
杀人但作家常饭,好色常看顷刻花。
斜日易倾歌舞尽,冰山难住路途赊。
木棉庵里豪华客,风雨夜深闻鬼车。
岳元帅看剐了苗青王起事一班奸党,行了一路文书,报镇江都统韩世忠遣将防守,并解蒋竹山江南献俘,他却去安抚淮安一带城池。将琼花观选过妇女,一应放回本家;中间有死节全贞的,都行文王推官雄表。又照依原册,搜括的商人富户金银,一一许本主领回,当官生理。虽然不得一半,百姓如重见天日一般,欢声如雷。扬州都会之地,不消数月,依旧人烟凑集,商贾充满。岳元帅自去两淮防御,一面恢复不题。
却说韩都统见兀术逃回,正在发兵追剿。兵到仪真,才知兀术过江,岳元帅大杀一阵,直赶过淮西一路,复了扬州。只见岳元帅差标下副将牛皋押解伪督蒋竹山到镇江,上本听朝廷正法。韩都统大喜,即时差官上临安报捷:生擒伪都督蒋竹山,候旨定夺。不比高宗批下旨意:“扬州既已恢复,其忠义百姓首倡举义李安,着一例叙功,随镇江营效用;伪将蒋竹山,着押解建康市乱箭射死,仍枭首扬州悬示。”韩都统得了旨意,即时押蒋竹山过江,领马步兵二千,扎着队伍,由龙潭麒鳞门进城,出示安了守官百姓。把蒋竹山换了一身红衣,头上插上叛贼白旗,先在各门上号令一日,两棒鼓,一声锣,吹一声喇叭,一百匹披甲前后围着,都是刀斧手,蒋蛮子一生一世受用不尽,这番才是他的结果。只可惜一件,这十万盐船上的银子,到底不曾支动,又有扬州盐商们攒送买命的元宝三十万、俱交与苗青收管,下在地窑里,到今不曾开包。又可惜我这旧表子新美人,红红绿绿,足有金钗十二,粉黛两行,俱不曾着落个人儿,如何就这等了账!蒋蛮子平日本草烂熟,因此将他的心事编了个药名《山坡羊·张秋调》,在南京建康大街上高声大唱:金银花红娘子把细辛埋怨,明知道当归,把金樱贪恋,只为那官桂车前,指望升麻贝母,那晓的巴豆般心肠,把人参续断。夏枯草百药熬煎,蜜甜的甘草忽变了黄连。牵牛般拴着把地骨皮剥了,骨碎补的川芎插了些鬼箭。俺本是浪荡子,威灵仙,大附皮也弄成了白刺猬、干海马,飞不去的姜蚕、青盐。想我那海狗肾的春方,空费了人言。石莲牡丹皮般茯神,只落了个千蟾。
看官听说,这《感应篇》上说道:“叛其所事,暗侮君亲,以恶为能,忍作残害。”为作恶的第一个注脚。当日苗青通了水贼,杀主苗曾,得了财宝,做了员外,也是他主人苗曾平日存心好恶,致有此祸。那苗青从结识了西门庆,五百两黄金、一千两银子买出命来,在扬州做盐商,终日花攒锦簇,美酒肥羊,也就说天不寻他了,那知道还有天眼昭彰的日子。这王起事秀才,一生调词告状,没一句良心话,专以讦官诈人,枉直作曲,以曲作直,有一种为恶之才,写揭开单不消起稿的,因此,人叫做王起事。遭着他的,再没有不吃尽亏受尽害的,着他弄个精光,再不得干净。投在苗青盐店做了主谋军师,把扬州一城百姓,借金兵入城害遍了,自己也得有数万。那想天理难容,心机无用,只好陪着苗青碎剐。平日机巧,反杀其身。这蒋竹山草头大夫,当日遇掳不杀,也就该回心行善,做些好事。倚着四太子兀术宠幸,他做到大官,得了盐船上元宝还不足心。结交苗青,得了扬州,穷奢极欲,却搜尽扬州妇女,以任奸淫、贿赂,那有个能享到老的理?今日恶贯满盈,才知道造化鬼神愚弄这等小人,常是纵他为恶,心满意足的,才吊落下杆来,跌个稀烂。因此说,天道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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