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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条绳子拴去,不由分说,问了几句话,说他好霸良家女子,谋杀人命,匿尸无迹,先责了二十大板,打入囚牢,罚了五百斤硝磺军前使用。翟员外反使了百金,央上司的情来,共费了三百余金,才完的一场官司。李师师每日使人上门要巫云,只得忍气不敢提起。又是兵马时候,各衙门不准词讼。翟员外事因嫖起,先自不正,那里敢去告状!
到了次年,金人袭取汴梁,这宋朝的将官逃的逃,杀的杀,刘豫为王,俱换了一班番将。那一时是金将粘罕管缉捕盗贼,为城池的事好不厉害,略有些罪过,不是抄家,就是斩首。这一时,李师师家越发妆起门面来,大开着巢窝,买了十四五个丫头,叫人串戏演习吹弹。那些番兵营将成群往来不绝。后因兀术太子选取官人,齐王刘豫奉令各处搜括。李师师偏是抗法,先与这金营大将军斡离不府里娶的这些太太们秘通了线索,把他收在御乐籍中,不许官差搅扰。大番字告示门上贴起,谁敢来问他一声儿!也就是个九尾狐狸三窟兔,七十二变的女妖精。翟员外受了两次坑骗,吃了一场屈官司,到底气受不过,写了一张盗国娼妖、通贼谋叛的状,细开单款八十余条,将那徽宗未年迷惑道君、私通叛党的事,备细条揭。说他匿宋朝秘宝,富可敌国;通江南奸细,实为内应。先将金营粘罕标下的中军,送了一百两银子,说这李师师宝物金银,得的宫里库藏,原该入了朝廷的。这金兵人人贪宝,又见李师师家这些妇女们,穿绫着锦的,久已垂涎,暗将此事打着番语通知粘罕。那李师师家一字不知,只道翟员外日久甘心,没有告状的话说。那知道天不容奸,罪贯已盈,故使翟员外以发其恶。翟员外假作秘报军情,托中军打作公事,将状封进。内有许多单款,俱是盗取国宝,暗通奸细。这金将军粘罕正寻不出这样题目来,况又不是良民百姓,一个娼女家,先占了个淫奸生盗的名色。即时点了一队人马,披挂整齐,传进辕门,不许泄漏一字。原来金朝军法甚秘,行兵出门还不知去向,只看着大旗往那里走,直至临阵往前厮杀,才知道是甚么事。因此,李师师全不知觉。
却说李师师正是生日,许多官客在前厅饮酒唱戏,十数个粉头打扮的天仙玉女一般,吹的吹,弹的弹,唱的唱。到了黄昏,掌上蜡来,把各样花灯点起,众人才敢请师师出来举贺。这师师穿着大红通袖麒麟袍、鹅黄织锦拖边裙子,玉带宫靴,翠珠凤譬,真似王母赴蟋桃的光景,来到席前,众女乐笙萧弦索引导着唱了一套花词:风雨替花愁,风雨罢、花也应休。劝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谢,明年花谢,白了人头。乘兴两三欧,任溪山好处寻游。但教有酒身无事,有花也好,无花也好,问甚春秋!
唱到此处,众人迎出厅来,举起大葵花金杯来,满斟一杯,李师师伸出一双玉腕,带着两个金镯,才待去接,只听得街上走的马一声里响,把前后门一齐围了。早把大门打开,只见这些金兵一涌而入,唬的些子弟们走投无路。先把李师师剥个干尽,头上金珠,手上镯钏,乱分乱抢,只留下一件贴身小祆,好一似雨打梨花,风吹桃片。把这些浪子游神也都一套儿绑了。也是金朝军法,也有翟员外手段,即时封了内外门,留三十个兵守把,连夜解往粘罕衙门来。因夜晚一时不便审问,俱发在开封府仓监,以待明日发落。在是:乐极悲生,贯盈祸起。诗日:人间天上两茫然,雨锁云收散暮烟。
秋雁书空终自灭,春蚕丝尽不成眠。
已无梧叶题长恨,空折梅花报可怜。
弹尽琵琶和泪语,黄昏青家叫啼鹃。
又诗日:
浮沤聚散岂为朝,零乱花魂风雨吹。
绣枕徐香春梦影,檀槽流韵断肠词、难将白雪留苏小,谁借黄金铸牧之,我亦多情题恨谱,倾城何必恨蛾眉。
到了次日,粘罕将军进了衙门,排下一堂军校、刑具,提出李师师和这些妓女、子弟来。满东京谁不知一个李妈妈,看的人挨肩挤臂,真是人山人海,俱道这李妈妈也因享过了福,经这几番大乱不曾失他一点体面,今日这一件事,毕竟他久有手眼,到底还不相干。也有说这个老狐狸迷惑了朝廷、把宋朝江山都灭了,他还打着旗号养汉,享尽了富贵,今日定是天报他,那有还叫他清净无事的理!“外人议论不题。
却说这金朝的法度,没有甚么六问三推,况是一家乐户,有甚么大事。粘罕在堂上一株槐树下盘膝而坐,先叫上翟员外问它起祸根由。翟员外细说了一遍,说借银瓶骗去三千余金,又使巫云来假说赔人,使汪蛮子报假信,又偷了家资二千余两。说的粘罕一班儿番将大笑起来,指着员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