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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有时候秦淮晚上出来找水喝,能看见妈妈单薄的身影站在窗前,双手扶着窗沿,呆呆地朝外头望。
外头只有一片乱长的杂草,和一条落后的江。
可是每每秦淮一走近,陈离就会听见。她会转过身来,摸摸秦淮的发顶,问他为什么睡不着,然后帮他倒一杯温水,再送着他上楼去,哄他睡觉。
秦淮怎么也想不到,秋天结束的时候,一声巨大的闷响,他亲眼看着妈妈从楼顶一跃而下。
那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地面对死亡,面对一个至亲之人的死亡,以这样一种残忍的方式。那张永远温柔地对着他笑的脸,被摔成一滩面目全非的碎渣。皮下的骨骼碎了,变形了,将外面的皮肉也撑得变了形。那一刻,秦淮几乎是僵在了原地,一颗心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呕吐出来。他听见周围有人在尖叫,可是那声音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面前的一切都扭曲了,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只能捂住慌里慌张跑来的秦漾的眼睛,告诉她:“不要怕。”
我怕。
“不要怕。”
可是我怕。
可是他怕。
可是他只能说:“不要怕。”
那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下的。那江边的旧房子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凌晨两点钟的时候,他还能听见楼下客厅里走来走去的全是人。
有人在询问,有人在哭,所有的声音隔着老旧的木地板从楼下传上来,传进他的小房间里。秦淮用被子蒙住头,用枕头蒙住头,用手蒙住头,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闭上眼,他还是能听见那一声可怕的巨响,看见那滩血泊。
对于陈离的死,秦家驹什么都没在家里说。他拼尽全力扮演起一个尽职的父亲,可是秦淮渐渐地也发现,爸爸也病了。
和妈妈一样,不是那种吃了药就能好的病。
秦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第六感再次拉响警铃,告诉他,又有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就在新年的前一天,秦家驹伤了人,围观群众有人报了警,把他带走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终于在一晚的狂风暴雨中,成了一片废墟。
坊间开始传开流言,其中真假参半。可秦淮那个时候对所有事情都那么敏感,一听见有人的口中出现妈妈或者爸爸的名字,他就如同一只应激的流浪猫,浑身的软毛竖起来,弓起背脊,哪怕毫无攻击力,也要为一些不可撼动的东西争一口气。
有一天,徐华从法院回来,身上仿佛扛着可怖的重量,压得他叹了一次又一次气。秦淮缠上去问他,徐华不说,他就拿刀架在脖子上,求他告诉自己。他已经经不起一点儿风吹草动了,还不如知道所有的真相,至少心里踏实一点儿。
徐华说,陈离是自杀的,在那之前,她被抑郁折磨了足足两年。
那是一个节假日的晚上,陈离正从店里出来,打算关门回家。铁皮卷帘门一点点降下来,刚刚触地的那一瞬间,身后忽然有人吹了一声口哨。陈离转过身去,就看见几个顶着啤酒肚,勾肩搭背的中年人。
这地方相对没那么繁华,像ktv这样的娱乐场所不少,但马路上的监控却不多,平常就有很多不务正业的混混喜欢在这里晃悠。陈离一下就看出来,这几个人喝了酒,大概是酒劲儿刚上来的时候。
她知道不该再在这里久留,于是赶忙锁了卷帘门底下的手动锁,就匆匆要走。那几个人突然从后面冲上来,拉住陈离的胳膊,问她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唱歌。
陈离挣开对方的手,扭头就走,却又被拉住。那些人一边嬉笑着,一边要往她身上靠,无耻地向外扩散着自己的信息素。陈离恶心极了,一甩手,就在领头那人的脸上打了一巴掌。那些人就发怒了,一个两个露出丑恶的嘴脸,张牙舞爪地往上扑。
陈离温柔,却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奋力躲开,拼尽全力往她记忆中的最近的派出所的方向跑,沿途也不忘左右观察,看看路边有什么趁手的东西能暂时防身。
可是,陈离是oga,她再怎样跑也总不如alpha那样敏捷。她很快就被追上了,被追上,迎头上来就是一拳。
alpha的拳头的力气那样大,打得她耳边嗡嗡作响。陈离的意识几乎出现了一瞬空白。她突然在这一瞬恨起来,恨她的第二性别为什么要剥夺她肆意奔跑的能力。
陈离遇害了,勉强留下了一条命。
她冷静地保留了身上所有的证据,继续朝着她记忆中的最近的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