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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假山,对面就是赵府的书房,声音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书房的窗户大开,刚好可以看到里面的两个人,却是沈凤举和岳子青。
沈凤举叫道:「雁石说,雁石说,你知道自从大哥回来,你已经说过几个『雁石说』了么?」
岳子青道:「那是因为他说的有道理我才听的。姨丈和姓段的是公平决斗,本就说好不得报复;现在雁石又平安归来,我们实在没有理由再去寻衅。何况,你我也不是那段飞鹰的对手。」
「你怕什么?天绝剑已经在我们手中,只要参透其中奥秘,还愁败给他么?」
「要胜也要靠家传武学,这才胜得光彩。用那些邪魔外道的功夫,胜之不武。」
「……」
沈凤举不由语塞,看来这话是说到他心里去了。
岳子青揽住他,柔声道:「凤举,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姨丈虽逝,英明犹在,那段飞鹰远在天山,再不会踏入中原一步,你又何苦自寻烦恼?」
「你不懂,你不懂!」沈凤举一把推开他,嘶声道:「你不知道那魔头是怎么……怎么羞辱我的!」
岳子青见他突然发狂不觉呆住,窗外的沈雁石却不由暗暗叹气;他知道凤举遭受过什么,也知道那种事情对于一个男子,尤其是凤举那般心高气傲的人来说又多么难以忍受!
段飞鹰呀段飞鹰,你这人到底是好是坏?
岳子青等沈凤举怒气平息了几分,才道:「好,我不再劝你,这事以后再说,只是雁石……」
沈凤举正在气头上,心想不是他两人也吵不起来,一摔岳字青的手:「别跟我提雁石,若不是他你怎会打消报仇的念头?这人总是跟我过不去!」
岳子青愕然:「雁石是你兄长,他一直都很关心你的,为了救你还……」
「为了救我还身陷天山,险些丧命,是不是?」沈凤举冷笑,「你当他是真心想救我,错了,他只是做做样子给你们看的,其实他巴不得我死呢!」
「凤举,你怎可这样说?」
「我可没诬陷他。你不是一直奇怪为何爹爹从来都不让他接近我们?因为我四岁那年他就曾经将我推进池塘里,想要害死我!」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是爹爹亲口告诉我的!」
轰的一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凤举四岁那年,那时,他才六岁吧。犹记那个炎热的午后,他和凤举在池塘边玩耍,一不留神,凤举落入了水中。
那天很闷,凤举在水中挣扎,小小的身子忽沉忽没……他呆住了,应该呼救的,却张嘴发不出声音来,也许心里真的在想,如果凤举死了,爹爹就能对自己好些……
后来是经过的仆人凑巧看到,才将凤举救了上来。闻讯赶到的父亲先是看了凤举无恙,回过头来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那夹杂着怒意仇恨的眼神,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梦魇。
原以为父亲不会告诉凤举,但,好像错了,也许在父亲心中,只有凤举才是他的儿子,自己只是一个要害他宝贝儿子的凶手,所以一定要提醒凤举小心自己……
呵呵,还曾经以为,努力作一个好儿子,好兄长,也许有一天,父亲能重新审视自己,能挽回这段父子之情,兄弟之爱,可是现在才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挽回的……
自欺欺人的谎话被拆穿,剩下的只是赤裸裸的难堪与绝望。
沈雁石,说你天真还是傻呢?
恍恍惚惚走出花园,恍恍惚惚迈过大门,守门人认识他是沈少爷,也没敢阻拦。恍恍惚惚来到一条小河边,恍恍惚惚上了小桥,恍惚看见对面也有个人。那人好像在对自己说什么,可是耳边轰隆隆的响,听不到。然后身子被一股力量带着,向河心坠落下去。
当冰凉的河水呛入口中的时候,沈雁石才清醒过来,挣扎了几下,忽然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沈雁石,你上不能见爱于父亲,下不能见容于兄弟,被人弃之如敝履,你这样的人,还活着做什么?
手臂慢慢的放平,整个身子没入水中,才发现原来放下一切的感觉其实很轻松,很轻松……
二十五
如果看看黄历,刘三就应该知道今天是「出门不宜日」。早晨走到巷口,正遇见隔壁张老二家的那条疯狗,幸亏他跑得快,不过满篮的柿子也散了一多半。到了街上,身上仅有的一吊钱又被个天杀的小贼给偷了去。这已经够晦气的了吧?可更晦气的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