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行意张狂(第1/2 页)
这还是安蕴秀到这个世界以来,头一次切身感受到传说中的轻功。到地方以后头重脚轻,被轻轻一推便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主子,人带来了。”
安蕴秀无声地攥紧了手指,按兵不动。
上首之人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只听得不时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似乎在看书。她悄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玉白靴子。
“安蕴林?”
对方声音清冽,安蕴秀却如临大敌。
“临州解元,虽家境贫寒,仍好学上进,品貌上乘,文采斐然。冬来偶感风寒,久病不治,于十月初九暴毙家中。”
这念的倒是徐知府给哥哥安的生平。她抬头,这才将这位“主子”的全貌尽收眼底。
一副极其俊美的面貌,神态却很疏离,一眼望去高不可攀。周身一股多年养尊处优培养出来的矜贵气息,这份矜贵甚至抑过容貌让人不敢多瞧,只忌惮于“贵人”身份而战兢。
此刻,这位主子正捧着一卷书读得认真,不时翻页,亦是姿态优雅:“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能在仇家开设的粥棚里得以苟命,历经辛苦赶赴京城,已经是远见卓识了。”
对方声音清冽,听着倒像是对她的肯定。安蕴秀眼睫动了动:“贵人谬赞,小民并未想那么多。纯属是因为,不喝粥,我就要饿死了。”
翻页声停了,对方似乎扫了她一眼,随后道:“也对。”
“你装什么傻,哑谜说着不累吗?”身后那侍从却是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安蕴秀肩膀上,“别在那儿试探来试探去的了,我们已经知道你是那死里逃生的解元安蕴林。主子日行一善,捎上你回京,偷着乐吧!”
第一,对方没认出来自己女扮男装;第二,对方不是徐知府或是洪大人那边的。
这个认知令安蕴秀松了一口气,她抬头,坦坦荡荡地迎上了这位主子的眼睛:“多谢抬爱,但是,不需要。”
“虽说已经离开了临州地界,但外边人多眼杂,你方才在客栈那一番言论已不知被多少人注意到了。洪大人正在回京路上,徐公子也已经出发,一着不慎碰见了也说不定。”
对方放下了书卷,眼眸沉静:“这般情况下还是少抛头露面得好,安解元觉得呢?”
“……”
我觉得你不怀好意。
照目下来看,这人像是一早就关注着自己,眼下所了解到的没有十分真切也有九分了。安蕴秀垂眸遮掩情绪,自知这等人物找上自己定然有所图谋,可眼下他侍卫在侧有备而来,自己是决计走不掉的。
罢了罢了,硬碰硬总是不划算的。既然这人并未流露出恶意,慢慢与他虚与委蛇即可,左右自己也只是图个暂时栖身罢了,进京以后一别两宽,自己也绝不受他摆布。
安蕴秀这般想着,刚要开口,就见对方一边拿锦帕仔细地擦着手,一边随意开口定了她的去留:“我此番缺一个书童,劳烦安解元了。”
“……”
这二人身份不凡,跟在他们身边行程确实快了许多,衣食住行也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安蕴秀自然悉知这其中好处,只不过真心假意虚虚实实,依然十足提防着这位心思莫测的主子。
书童的工作不算重,每日也就是帮着研墨铺纸,她本分做事从不多言,这位主子也没有刁难人的习惯,甚至于许多事自己顺手就做了。安蕴秀乐得清闲,做完手头的事就在一旁读写,还能沾这位主子的光看些难寻的书籍经卷,全力筹备会试。是以二人虽共处一室却总是相顾无言,侍从来送饭的时候总要感慨一下这书童可算是找对人了。
侍从名叫燕舜,应当也是出身名门,虽与身边这位主仆相称,却并没有多少仆从的自觉。此刻他送了饭菜过来,布好之后,便又去骚扰在一旁写策论的安蕴秀:“安解元还在写呢?啧啧,你这纸墨用得比主子还多。”
“不过这写的我怎么看不懂呢?”他皱着眉头,随即把纸张倒过来看了看,“你们读书人都这么满篇不知所谓吗?哎这句,你给我通俗地解释解释?”
安蕴秀瞥了一眼:“山猪吃不了细糠。”
燕舜一拍大腿:“你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在骂我!”
二人吵嘴早已是常态,只不过燕舜身为武将,嘴皮子功夫显然比不过安蕴秀,常常没几句就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只得挥舞着拳头作势吓唬她,再不济就去跟那位主子告状。
淡泊宁静的主子惯常是不管这些事的,可这次,他接过了燕舜递过来的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