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麾下(第1/2 页)
安蕴秀拉不起他们,索性蹲下与之平视,听他们声泪俱下地诉说往事。
“大当家原是上一任县太爷府上守卫,因身手好得了赏识,能近县太爷的身。素昧平生的,我们有个什么难处,他总是肯牵线搭桥,在县太爷跟前说上一句。”
“可后来匪徒滋事,侵蚀良田,县太爷……也管不了了。”话在舌尖转了一圈,他们都知道其实是县太爷不想惹上麻烦,不想管了,“总之,大当家屡次替我们传话,惹怒县太爷被赶了出来,还挨了三十大板。”
农人不安地搓着手,继续道:“他以往当守卫也剿了几次匪,匪徒记恨他,就趁机下死手。大当家势单力薄的,好几次都险些丢了性命,只能拼死反击。”
“可一旦手上沾了血,官府忌惮百姓畏惧,就当不回良民了——他是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的啊。”
安蕴秀静静听着,确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大当家离了县衙,再没有人替他们申冤喊话,庄稼粮食被劫掠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走投无路,他们也只能随之上山,苟延残喘。
农户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大当家也就嘴上放些狠话,无意冲撞您。大人,您千万要相信他啊。”
安蕴秀低头笑笑,安抚道:“相信的。”
她将农户扶起来,语气不见分毫责怪。倒是一旁的吴季同狐疑道:“这些人都是那地头蛇的手下,口说无凭的,你为什么相信?”
眼见着农户面色惶恐,欲辩无言,安蕴秀温言道:“与其说相信梅成,不如说相信你们。”
古往今来,勤劳淳朴的劳动人民只要还有一口粗粮吃,就绝不会做出落草为寇这种事。
初见时听梅成言辞,安蕴秀便猜测他约莫是被逼上梁山,后来出去逛那一圈更是印证了猜想。既然梅成期盼有作为的县官,自己也需要亲信,那么各取所需,安蕴秀在请他帮忙置换文书时就下定了决心,知不知晓他的过往并无差别。
“放心吧,我自有断决。”她拍了拍农户的肩膀以示安抚。
梅成胆魄过人,暂时也算同一路人,那自然要人尽其才。安蕴秀安抚好农户,回到山寨沐浴休整一番,开始盘算着如何入手治理。
今日大致知晓了奉山县现状,梅成去拜访知府,约莫是明天回来。积弊多年宜早不宜迟,明日,就很好。
次日,安蕴秀就与吴季同一起去了奉山县县衙。
县衙门庭很气派,却多有颓势,想来是多年前留下的建筑了。空荡荡的里间仅有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正在打瞌睡,瞧见有人进来,只掀了掀眼皮,斥道:“县衙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县衙理治安教化,为民申冤,谁敢说不让人进来?”
吴季同才不吃这一套,论狐假虎威没人比他更会:“还有,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来的可是奉山县新知县!”
师爷一惊,猛地睁大双眼:“阁下——可是新科探花郎、奉山新知县安大人?”
安蕴秀略一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草民敝姓张,是这里的师爷,见过知县大人!”张师爷有些紧张,急急开口道,“未曾想到大人已至奉山,草民有失远迎!”
长官没到的时候,他跟着县丞县尉吃香的喝辣的,得意忘形间也造了些许业障,如今长官到任自然害怕。更何况这位长官还是进士及第、天子门生,身份不一般,怕是不好糊弄。
安蕴秀打量了一圈县衙布置,目光最后停在面前的师爷身上。
上一任知县跑路,奉山县的大小事务只能由县丞县尉代理,眼下他们不见踪影,竟只有个师爷在这里撑门面。她收回目光,只道:“先请县丞县尉过来吧。”
“是是,草民这就让人去请。”
张师爷赶忙招呼人上茶,一边等县丞县尉,一边听知县身边那位少年嫌弃地评判县衙布置。
“这架子可得拆了,都破成什么样了。”吴季同皱眉道,“我瞧这上面颜色暗沉,怕不是以往严刑逼供,谁把血撒上去了吧?”
他捂着鼻子后退两步:“要不你还是拿艾叶熏熏吧,去去霉运,也好早些升官离开这鬼地方。”
门外县丞县尉刚刚走近,正好听见这句话。二人相视一笑,估摸着新知县和以往那些一样,待不长久。
再贫瘠落后的地方,坐到上层也能生活得滋润。长官不想留在这穷乡僻壤,他们也担心有长官来压自己一头,眼下里头的人能这样想,他们也乐得瞧见。
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