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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承认“可惜我不知道这权柄如何取得,单知道仍然要战斗”。最后说到“不是很大的鞭子打在背上,中国自己是不肯动弹的”,也还是坦诚直言:“但是从那里来,怎么地来,我也是不能确切地知道。”《娜拉走后怎样》,《鲁迅全集》卷1,页166、168、171。——不仅说自己“知道”什么,更说自己“不知道”什么;不是自己已有真理在手,有现成的路指引学生去走,而是自己也是寻路者:只知道要向前走,怎么走,走到哪里,却是要和学生一起来探讨,实践的。——听鲁迅演讲,或许比听胡适演说更为吃力,因为一切都不明确,要自己去想。
当然,鲁迅是有自己的观点的。在《未有天才之前》里,他就对学生这么说——
天才并不是自生自长在深林荒野里的怪物,是由可以使天才生长的民众产生,长育出来的,所以没有这种民众,就没有天才。……在要求天才的产生之前,应该先要求可以使天才生长的民众。
……
在座的诸君,料来也十之九愿有天才的产生罢,然而情形是这样,不但产生天才难,单是有培养天才的泥土也难。我想,天才大半是天赋的;独有这培养天才的泥土,似乎大家都可以做。做土的功效,比要求天才还切近;否则,纵有成千成百的天才,也因为没有泥土,不能发达,要像一碟子绿豆芽。
做土要扩大了精神,就是收纳新潮,脱离旧套,能够容纳,了解那将来产生的天才;又要不怕做小事业,就是能创作的自然是创作,否则翻译,介绍,欣赏,读,看,消闲都可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北京大学教授的不同选择(15)
泥土和天才比,当然是不足齿数的,然而不是坚苦卓绝者,也怕不容易做;不过事在人为,比空等天赋的天才有把握。这一点,是泥土的伟大的地方,也是反有大希望的地方。《未有天才之前》,《鲁迅全集》卷1,页174、177。
这确实是不同的眼光:胡适关注的是少数精英,天才;鲁迅尽管并不否认天才,但他更关注如何培育能够生长天才的“民众”:他认为这是更为基础的工作。因此,他更鼓励青年人做“收纳新潮,脱离旧套”的“泥土”,对“不怕做小事业”的“坚苦卓绝者”寄以更大的“希望”。他同样也把自己摆了进去:鲁迅自己的定位就是做一个“俗人”,“常人”,也即“泥土”:他绝不是一个“天才”的“领袖”。
对于青年,包括他们的问题,鲁迅也自有看法。在一篇文章里他这样说——
近几年来,常听到人们说学生嚣张,不单是老先生,连刚出学校而做了小官或教员的也往往这么说。但我却并不觉得这样。……其实,现在的学生是驯良的,或者竟可以说是太驯良了。《华盖集·后记》,《鲁迅全集》卷3,页189—190。
所谓“嚣张”,大概就是指连蔡元培、胡适都颇为头疼的“###不断”,“难以纳入规范”吧。鲁迅并不无条件地赞同###,他尤其不赞成游行、请愿——但他是另有理由的:他出于爱惜学生的生命,反对无谓的“牺牲”,并且在对学生的演讲中,明确表示“我们无权去劝诱人做牺牲”;《娜拉走后怎样》,《鲁迅全集》卷1,页170。但他并不主张将学生“纳入规范”,相反,如上文所说,他是更担忧年轻人过于“驯良”的。而在他看来,这正是源于“读书人家的家教”:“屏息低头,毫不敢轻举妄动。两眼下视黄泉,看天就是傲慢,满脸装出死相,说笑就是放肆。”在鲁迅的教育理念中,这样的教人“读死书,读书死”的愚民教育是再也不能继续下去的。相反——
世上如果还有真要活下去的人们,就先该敢说,敢笑,敢哭,敢怒,敢骂,敢打,在这可诅咒的地方击退了可诅咒的时代!《忽然想到(五)》,《鲁迅全集》卷3,页44、45。
这样一种精神的自由状态,生命的无羁的反抗的状态,才是一个“活的健全的生命”所应有的精神状态;在鲁迅看来,真正的教育是应该“教人活,而不是教人死”的。也就是从这样的教育观出发,鲁迅对“教人不要动”的“古训”提出了质疑——
我以为人类为向上,即发展起见,应该活动,活动而有若干失错,也不要紧。惟独半死半生的苟活,是全盘失错的。因为他挂了生活的招牌,其实却引人到死路上去!
我想,我们总得将青年从牢狱里引出来,路上的危险,当然是有的,但这是求生的偶然的危险,无从逃避。《北京通信》,《鲁迅全集》卷3,页55—56。
这里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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