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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
“这个么——”孙孝胥眨眨眼,努力吸了两口气,道,“照他给小六调气理脉的功法看来,应该在‘鹏抟九霄’之上,可他一向不露,仍然是莫测高深。”
李绶武点点头,道:“孝胥所见,与我略同——”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赵太初挪出一只手,抓起毛线帽往顶上扣了,扶扶正,截道:“方才说过,岳子鹏早就死了。哑巢父先得证之未死,才好说岳子鹏、彭子越实为一人,为能硬说岳子鹏、彭子越便是一人,如此则岳子鹏当然还活着。”
李绶武仿佛就在等他这一问,登时接道:“妙哉问!其实我亦不知岳子鹏生死原委;不过适才正是知机子你考较了大春‘知情’二字的出处,才让我豁然贯通的。”说时寿眉一扬,径自向汪勋如道:“《法言》卷十三是此书终章,题曰《孝至》,此书始乎《学行》、终乎《孝至》,是个归本人伦的宗旨。痴扁鹊以‘知情天地’的‘天地’为‘天地会’之影射,确是别出心裁。因为‘知情天地’的上文是有人问道:‘力有扛洪鼎、揭华旗,智德亦有之乎?’扬雄的答复是:‘百人矣!德谐顽嚣、让万国,知情天地,形不测百人乎。’原文之义如何且不去说它,要之在万老用‘知情’一词,是伏下了他老人家自己的意思。”
“不错不错。”汪勋如朝李绶武一瞪眼,道,“‘扛洪鼎、揭华旗’,是有人撑了洪门的腰,却打着政府旗号,若问这样的人智德如何,不过是百人便能敌之——岂非万老生前便已洞见:日后得福要号召一百单八将抵拒洪英,光复老漕帮基业?”
“‘德谐顽嚣、让万国’这两句么——”钱静农这时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道,“所指的自然就是那舜、禹禅让之道了——换言之,老漕帮领事之主,须以‘传贤不传子’思之。固然万熙非万老血胤,名义上还是子嗣,倘若深玩这‘让万国’三字,更知万老有意另觅统帮摄众之人了。”
“你们说了半天,还没讲出个岳子鹏的所以然来。”赵太初一面说着、一面漫不经心地双手环胸,桌上白丸纸片赫然失了掩翳。
“勋如既然对《法言》熟极而流,何不将‘形不测百人乎’的注子一并说了?”李绶武说时瞥了眼那白丸,似乎是在示意:若是说了,字谜便尽可拿去。
汪勋如的一对大板牙将下唇咬了又咬,侧脸歪头又瞧了瞧孙孝胥和魏谊正,过了约莫几吐息的辰光,猛然间探出一手,把桌上白丸拿捏在掌,纵声长笑一阵,顺势向李绶武抱个明字拳,道:“佩服佩服!”接着又转向赵太初,笑道,“知机子死了鸭子——嘴硬。他明明能背得出李轨的注子,却赖皮不说。”
“扁鹊果真是痴!”这一回倒是李绶武嗤笑起汪勋如来了,“刚才的约定是咱们得给他一个说法儿;他若说了,还能让你得手么?”
这时赵太初却叹了口气,站起身,环顾众人一圈,表情竟透着令人不忍逼视的惨悄、惶惑,像个终知抵赖不掉罪责的人犯,颓然放弃了挣扎、辩解,道:“不错!‘形不测百人乎’底下的注子是这么说的:‘人见其形而不能测其量,非百人之伦也。’前一句的确像是在说某人之形躯并非表象所现者。如果彭子越诚然练就《无量寿功》第五层‘云合百岳’,则或可能变形易貌。可是‘非百人之伦也’已昭然示告:此人并非老漕帮之流,君等竟然不疑么?”
“我等原本亦非庵清光棍出身,你这么说,咱们又如何称得起‘百人之伦’?又如何不可疑呢?呿呿呿!”汪勋如这一回像是真的动了气,一拳擂上桌面,震得我脚底一麻,他却继续说下去,“乙巳年七月半万老升天之夜,植物园荷塘小亭外来了四口人,一个是万熙,两个是枪兵,还有一人,是个身形健硕的胖子——”
“我记得的,”孙孝胥吁吁呴呴地喘道,“那人穿着双棉底桑鞋,有上乘轻功在身,腰间还缠着兵刃。”
“这四个人到时,诸位正专心致力拆解那流星异象同墨竹画谜,是时亭外无光、来人站得又远,咱们也没能细辨其眉目。”汪勋如接着声量一沉,道,“那胖子会不会就是岳子鹏呢?”问到这一句上,他拈起双手拇、食二指,以极轻极缓之势将桌面上的白丸翻来覆去拨弄了半晌,最后找着了手之处,四片指甲尖儿犹似钳镊,捏准了纸角分别向左上、右下两方一拉,纸片逐渐铺展开来——果然正是当年我亲手写的一阅《菩萨蛮》以及圈画注记的“岳子鹏知情者也”。汪勋如侧过睑,对我深深一颔首,道:“咱们六老还是该谢谢你才对。字谜虽不好解,可若非你老弟一句‘岳子鹏就是彭子越’惊醒梦中人,大伙儿恐怕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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