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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彼得眼中掠过一丝无奈,但还是恭谨的垂手站在了一旁。
伊利蒂亚勉强的站了起来,湿透的裙子增加了许多重量,她艰难地把它从水中拖了出来,摇摇摆摆的走向了池边的草坪。中午的阳光照耀在身上,带来了一些温暖,但也同时让她意识到被维多利亚公主鞭打到的伤口正突突的疼痛,如无数的小针刺在皮肤上,火辣而灼热。
“公主殿下……”彼得见她站在风口上,正双臂抱着自己,便把背上的长披风脱下,双手献上,仍是看向地下恭谨说道:“公主的衣服湿透了,若是这样回去被人看见……”
“无妨。”伊利蒂亚凄惨一笑:“我这样狼狈的样子,城堡里的人早已看惯了。”但她还是从他手中接过了披风,然后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轻声道:“多谢你。大人。”
他一愣,不由自主地抬头,正好和她清澈见底的目光碰到一起。
那是多么美丽的一双眸子,湛蓝如海,深邃而明亮,仿佛迎接着清晨的海面。他蓦然感到自己在这样的眼光下不知所措,仿佛被一个小小的女孩看了透彻,便急忙低下了头。就这样垂首的一霎,伊利蒂亚已经从他身边走过了。
他不敢迟疑,也不敢上前与她说话,只好在她身后遥遥跟着,以防在这回城堡的路上又有人前来欺负她。
这时,伊利蒂亚的声音却从前面淡然的随风飘来:“彼得大人,若你要帮我。应该在十年前突破白色城堡的时候,就把我杀死的。”
彼得一震,不由自主地停顿了脚步。
伊利蒂亚没有回头,她只是抓紧了身上的披风,加快了速度往前走去。
是的。那个人,曾经是父王手下数一数二的精英骑士。他曾经手把手的训练过两个哥哥,曾经在五年一次的棘刺之冠的竞赛上夺下首位然后在震天的欢呼声下,当场把一朵纯白无暇的玫瑰花送给了姐姐;他曾经单膝跪在父王和母后面前说着誓言和承诺,但一转身,他便握着长剑率领着人闯进了城堡的晚宴,闯进了那个他自己称为家的地方,把它染成了不可消褪的血色。
而她自己,再次与他见面的时候,亦是坐在里约克国王和恩利卡王后的宴席上,她是全身珠光宝亮的俘虏公主,他则是率领银月队伍的队长;两人皆是灵魂腐烂,因此目光触碰的时候,都微微的别开了眼光,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眼底的情绪。
她没有办法指责他什么,但还是无法理解和原谅。就如他也无法理解为何自己长年以来总是不由自主地在她被维多利亚或其他人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
都已经杀了她的亲人,毁灭了她的家庭和国家,为什么还是要出手援救,让她加倍孤单的活在这个城堡里?
在人们惊诧和讽刺的眼光下,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然后满身疲惫的吩咐了下人帮她准备沐浴的热水。
“誓言和骑士都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她洗完澡扑倒在柔软的床上,在睡着之前想到。
伊利蒂亚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走在空荡的妲菲奈丽丝城堡里面,美丽豪华的城堡里的一切摆设都如平常一样,只是没有一个人。但是她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在城堡里的所有声响都如平常一样,开关门的吱呀声、裙子拖在地板上的细碎声、从庭院里传来的音乐、四周巡逻的士兵的脚步声、在沙场上比武练习的武器相撞声、走廊上的细细低语……仿佛所有的人都变成了隐形的幽灵,只是她看不见他们。
她梦到自己在走廊上跑了起来,身后有尖锐刺耳的声音追逐着她。是维多利亚公主的声音,从童稚的嘲笑到长大后的讽刺,她的声音起起伏伏的,有时候如十年前她们初见的时候那样奶声奶气,有时候如几年前少女时代时最残忍冷酷的恶作剧和玩笑,但更多的是这几年来,她尖锐刺耳的咒骂声:“你这个婊/子、妓/女、下流的贱/女人!”她疯狂的跑着,却怎么都摆脱不了身后的喊声,她往后面看,只见维多利亚张牙舞爪的脸扭曲而狰狞的向她扑来。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扇门,她急忙打开了它向前冲去,但猛然脚下踩空,她迅速地往下掉落,城堡骤然消失不见,四处只有不断飘逝的云和耳边大声呼啸的风;她想要大喊,但不知道能够喊谁的名字;父母和兄弟姐妹早已不在了,在整个世上,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她跌倒在厚厚的雪地上,周围是一片雪白,安详而静谧,没有任何声音,就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到,只有轻柔的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然后,她看到了它。
那是一堵延伸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