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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洛城之内,是有多少经年间的往事,便隐没在一砖一石下,旧事如影憧憧,尽已被这秋寒西风与锋镝白刃挥舞间斩碎,零落无声。西燕军士卒踏上这繁华故都地上,眼中只知而今的血战场面,又何曾晓得这曾蕴藉的激荡与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洛城里的布局,是照洛阳伽蓝记写的
第62章 所思在远道
此后几日也有数股敌军从西南两侧艰难突进城内,人数从百余到数百不等。可纵然有这些人马漏进城内,城周防线却不曾被打断。这断续零星的队伍,入了城内便如盐巴撒进大锅,想要退自是不能,可分散各处,又无力向城中心进军,只能隔在城墙与内城防线之间。守军就倚靠各处的街坊楼阁做掩体,西燕军总顾此失彼。既难攻下某处做工事,可倘在露天街道上,又如活靶子一般。
照着尉迟远所想,一旦到了这短兵相接的巷战,城内的气数便也散了,谁知而今看,断不像能速战速决的样子。他且觉烦恼,忽而有卫士来报道:“监军来了。”
那一日后,裴禹咯血抱病,尉迟远也没再见着他,只前两日见了裴禹手令。尉迟远那日见来送信的是李骥,便猜出八九;接过手令一看之下,心中更觉不豫。其实他再强扣着这令不肯发,正经的传檄这几日也便该到。只是其后听闻,那队伍为泛滥的洛水阻于半途,这倒是遂了尉迟远的意。
此时裴禹前来,多半还是为那传令的事。尉迟远情知这下难搪塞,索性道:“请。”待裴禹进来,尉迟远细细去看,只觉他似略有些憔悴之色,可再看又觉仿佛并无什么异常。
尉迟远正觉疑惑,裴禹已端正坐了,问道:“前日李骥送到将军这里的——”
尉迟远心中发虚,不由抢了话头道:“我已见了。”他这脱口便承了,裴禹竟也觉一愣。尉迟远轻咳一声道:“只是兹事体大,这令我可不敢随意便传。”
裴禹一笑,微倾了半身,缓缓道:“这是谁的意思,将军其实早已是知道的。”
尉迟远道:“那监军何不就安心等着太师那道传檄?”
他两人彼此心思已不言而喻,索性都不再遮掩。裴禹道:“将军憎恨赵慎,可更该记得不逾越身份。”
尉迟远冷笑道:“那监军这几道令,便不是逾越身份么?”
裴禹笑道:“将军是回朝后要受大封赏的人,我却是有心留身后事在此间的,将军还和我比较么?”见尉迟远一噎,又似闲话道,“听闻闵彧的长兄还甚挂念他那幼弟。”
这刻意的漫不经心听在尉迟远耳中却如锋芒毕露的威胁。说来确是那少年将军救他一命,可转头来闵彧一死他亦难脱瓜葛干系。尉迟远口中嗤道:“监军这话何意?”心中却忐忑,他日闵氏若真听了什么风声,与他较真起来也不好办。
裴禹只淡淡道:“或是将军不在意在此耗着。我是听得许都中报,高元安那边,近日也不安静。”
这话却激得尉迟远一动,从这几日战况看,若是死缠到底一点点硬啃,此间再耗上半月一月都不奇怪。西京不定哪一日便新朝换故臣,长久在外本也不妥;而许都竟也蠢蠢欲动,则更是心腹大患。说来这快到冬日里,照常理不该兴兵,可高元安一贯诡诈,却也难说得准。而翻回头来,可若是此间招降得成,这种种隐患便都不在话下了。
只听裴禹又道:“尉迟将军是分得轻重缓急罢。”
尉迟远沉默良久,忽而扬声道:“传令!”
这一时,北城上守军忽见几里外一阵喧杂,一直马队踏水而来,转眼已到了城下。城上士卒注目细看,却见是自家骑兵服色,再看领头的竟是元贵。
那士卒大为吃惊,忙向下喊道:“元将军,这是怎么?”
只见一队骑兵数目较出城时似是少了些,人人满面征尘。此时有将官赶过来,见这情形,心中已觉不好;再向远些处瞭望,倒是未见追赶的敌军。虽是情急,可他也不敢擅自开城,忙道:“元将军莫急,我这便去请赵将军示下……”
元贵仰面看向城上犹在气喘,未及那将官把话说完,已高声回道:“我不进城。你只去报赵将军知道便了。我不得力,辗转了几日竟突不出这周边。弟兄们商议定了,索性退回来,便在城外游击。”
城上人听得目瞪口呆,半晌那将官方回过神。他知这事的紧要,如何也不能教元贵这样四下闯荡。又看骑兵略略整队,似是要向西去,急得只叫:“将军且等等!”
正在此时,背后西向忽而一阵喊杀混乱。西面地势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