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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系唔系啞噶?」
「戇居仔,戇居仔?」
「真系啞噶!」
眼見余願毫無反應,他們拿手在余願的眼前晃了晃。
余願黑黢黢的眼睛盯著他們。
「唔准睇我哋。」
「你再睇我搵我大佬打你。」
「我叫你唔准睇啊——」
章書聞再也無法坐定,大步從後排走來,一個肩膀擋在了余願的身前。
他比眼前的小屁孩高出近一個頭,神情冷硬,把他們嚇得倒退兩步。
大抵能壓制囂張的小學生的除了家長和老師就是高年級的校服,兩個小孩的氣焰頓時弱了下來。
章書聞沉聲說:「要搵大佬系未?我系佢哥,不如你哋搵我啦。」
「你亂講,我哋都冇聽過佢有哥哥。」
章書聞把余願護在身後,確鑿地道:「而家有咗。」
兩個小學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章書聞震懾住,在公交車停下來時灰溜溜從前門竄走了。
車廂內的老人嘖道:「宜家d細路仔真系唔似樣」
章書聞回過身,皺眉看著「置身事外」的當事人。余願的眼瞳慢慢聚焦,好似才從外太空回到現實世界。
「你」章書聞試探性地問,「你聽唔聽得明佢哋講乜嘢?」
如果余願聽不懂白話,那麼不對惡語作出反應也是正常的。
可惜余願沒給出確切的答案,他眨眨眼,像找到了靠山,雀躍地把手放進了章書聞的掌心,軟聲回:「我也有哥哥」
以後他也可以像其他同學那樣,在被欺負時、在被找茬時有人撐腰,說一句——我搵我大佬打你。
章書聞望著余願被夕陽點亮的臉。他無法理解余願剛才為什麼不向同在車廂內的他求助,亦無法理解此時此刻對方突如其來的高漲情緒是何緣由。
他沉默不語著,但沒有抽回被余願握住的手。
—
回到家後,章書聞把在公交車上遇到的事情告訴了王如娟。
自打余願上小學後,王如娟就十分擔心餘願在學校會受欺負。每次換新的老師她都會提前請求老師多關注余願,也多次詢問過余願在學校時的情況,這麼些年都相安無事,卻沒想到還是有疏漏的地方。
她給余願的班主任打了電話,因為只是口頭上的爭執,老師再三保證會教育批評,讓兩個學生跟余願道歉。
除此之外也確實沒有別的懲罰方式。
王如娟掛了通話,憂心忡忡。
她愛子心切,又疑心餘願在學校還受到其餘的特殊對待,讓余願坐在板凳上,自個兒蹲下來,一遍遍地問,「同學們對你好不好,老師對你好不好?」
重複的問題讓余願的臉上顯現出些許焦慮。
問到最後,余願不肯再出聲,捂住了耳朵,連眼睛都閉了起來。
「你看著媽媽,願願。」王如娟扯下余願的手,「告訴媽媽,有沒有同學欺負你?」
余願緊緊閉著眼睛,五官都微微皺了起來,想要站起身,卻被王如娟按在凳子上。
王如娟拔高聲調,「你睜開眼!」
章書聞拿筆的手一頓,詫異總是溫柔的王如娟會發出近乎尖銳的聲音。
想了想,他到底走出去。
余願還是閉著眼抗拒交流,王如娟像是全然拿他沒轍,一抹額又放低語氣,「媽媽不是故意凶你的」
她看向章書聞,深深吸一口氣,侷促道:「我,我真是書聞,你帶願願進房吧,我去做飯。」
王如娟站起身,拂了下頭髮,背對著兩個孩子在水槽洗菜,借用嘩嘩流的水聲掩蓋自己吸鼻子的聲音。
章書聞站了會兒,走到余願面前,相對王如娟的失態,余願卻還是如平靜無風的水面。
仿佛有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把余願跟外界隔絕起來,旁人的喜怒哀樂他都無法感知與回應。
余願的「冷漠」讓章書聞對王如娟產生同情。
難以想像,這個女人是在多少次的崩潰里接受余願的不同,又在多少次的自我排解里試圖讓余願跟這個正常的世界接軌。
章書聞垂眼看著余願,「做作業吧。」
余願沒動,他似乎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無意傷害了全天下最愛護他的人,正無措地絞著自己的手指。
他嘗試著衝破阻隔他的堅硬的玻璃罩,潤澤的唇囁嚅著,終於肯回答王如娟反覆詢問的問題,「沒有人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