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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四回時,王如娟狠狠心地拋下余願先行下車。
車子發動之際,余願坐在車裡看著底下的王如娟,似乎不太明白為什麼媽媽要丟下他,很焦急地去扒拉窗戶。
王如娟又心疼又著急,「下車要按鈴,你記住了沒有?」
余願記住了,在下一站下了車。
他沒見到王如娟,焦灼地在公交車站原地兜圈,等了十多分鐘,才等到匆匆忙忙打車趕來的王如娟。
被拋下的滋味太難受,好似回到很小的時候,王如娟把他送到託兒所,他撲在柵欄門後喊媽媽,卻沒能留住母親離去的步伐。
那之後余願就學會了搭乘公交車。
五路車,聽到廣播播報「下一站,第七小學」,就該站到後門摁鈴。
余願走在陌生的街道,踩住榕樹掉下來的枝葉,聽見章雄問:「余願是幾點放學啊?」
其實這些章雄都知道,搭話無非是想和余願拉近距離。
「五點半。」
王如娟給余願報了課後託管,余願回家可以趕上王如娟的下班點。
章雄笑說:「那你正好和哥哥搭同一班車回家。」
中學是五點放學,五路車抵達七小時章書聞該在車上了。
眼見著就到公交車站了,章書聞沒接父親的話,加快腳步走到站前遮陽。
站台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車子到時章書聞率先上車,章雄在後頭囑咐道:「給余願也找個位子坐下。」
章書聞轉身坐到後排去,想了想把裡頭的位置留給余願,對方刷了卡卻沒往他的方向走。
余願是哪兒離下車鈴近就坐哪兒,他走到前排左側的單張位子坐了下來,時不時瞟一眼紅色按鈕,生怕車鈴也像這隻六腳大車安裝了輪子飛奔跑路。
從章書聞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余願轉動的後腦勺。
章雄見著二人沒坐一塊兒,朝章書聞的方向揮手說著什麼,章書聞挪開目光當沒看到。
十五分鐘後,余願像蓋章一般把自己的大拇指印在了紅色按鈕上。
車門咵噠打開,他一隻腳邁出去,在原地怔了一秒,忽而又想起很重要的事情,咻地看向章書聞。
「拜拜。」
這才下車走往不遠處的校門。
到處都是送孩子來上學的家長,路道有些堵,車子以龜速前進。
在緩慢的行速里,章書聞望著人群里形單影隻的余願。
那瓶放在書包網格里的牛奶被他拿了出來,插上吸管一路走一路喝,紙盒漸漸癟了下去。等臨近校門口,牛奶正好喝完,癟掉的紙盒被余願扔進垃圾桶里。
章書聞注意到余願似乎有點強迫症,整一條路都沿著直線走,哪怕前面有人擋路,他也會耐心地等人走開再接著往前直行。
公交車從擁擠路段脫身,章書聞收回目光,不知道余願是否已經進了校園。
家庭的變化並未給章書聞在校的生活產生什麼影響,這年頭離婚再婚早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何況他也不會主動提起。
章書聞是班裡的學習委員,他長得好、脾氣溫和、成績也總是名列前茅,老師把他當重點培養對象,同學也都喜歡跟他往來。在這裡就讀的學生家境各異,對比起來章書聞比「貧困生」好不到哪裡去,但不妨礙他有個好人緣。
一到校前桌就跟他借作業,章書聞把練習冊抽出來,「順便幫我交了。」
「知道知道。」前桌趕在早讀前嘩嘩抄起空白的習題,變著法兒給自己添加些小錯誤。
班長在清點暑假夏令營的名單,為期七天,四千二的費用,去臨近市的山頭露營,協華的固定項目。因為是難得的多日集體活動,學校都會鼓勵學生參加,章書聞所在的班級三十二個人,只有兩個人沒報名,他是其中一個。
和另外一個同學暑假要出國遊玩不同,章書聞的理由就簡單直白得多了——貴。
章雄在家長群看到夏令營的計劃,試探著問章書聞想不想參加。
章書聞不算喜歡集體活動,但所謂集體,融入無疑是最好的相處之道。過完暑假學校徵文的題目是「我的夏令營」,不去參加的章書聞從源頭上喪失了徵文的參賽資格。
可在面對章雄侷促的眼神時,他還是毫不猶豫地說了「不想」二字。
老師知道他家裡的情況,並未找他談心。有不知事的同學卻出於好心一再地勸章書聞,「幾千塊可以玩七天,我之前跟爸媽去北城,一天就要好幾千呢。書聞,